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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真长公主果然长长松了口气,精致的眉眼间一派娇憨,像个如愿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洪文又趁热打铁道:“世间多有想求康健却不能如愿以偿者,只愿公主日后多多爱惜自己。” 殊不知有人弃之如敝履的,却可能是他人求而不得的。 嘉真长公主郑重应了,看着被重新洒了药酒的手掌,忽然道:“哎呦,痛。” 洪文的动作本能地一顿,抬头却发现对方脸上根本没有多少痛苦之色。 嘉真长公主眼底流转着狡黠,面上却正色道:“你说过会痛的嘛,我是伤患,自然要听大夫的。” 洪文好像忽然理解了淑贵妃的那种无奈。 被叫“孽障”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 “长公主温柔娴静端庄典雅”这种胡话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位娇客就像被惯坏了的波斯猫,鬼灵精怪很有点小脾气,偏又精于分寸,每每捣乱后就立刻拿柔软的小爪子轻轻踩一踩你,软绵绵喵一声,叫人根本气不起来。 洪文忍不住叹了口气,低下头,轻轻往她手心吹了吹。 那声痛呼也未必是假,以纱布蘸取药酒擦拭伤口腐败处,确实钻心刺骨。 柔柔的风带来凉意,似乎还带着一点药草青涩的苦香,嘉真长公主的手猛地一缩。 “很痛么?”洪文被她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忙又低头吹了吹,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伤口呼呼,痛痛飞飞,是不是比刚才好一点了?” 不过这话大多是用来哄小孩儿的。 但他觉得这位公主的脾性,其实也跟小孩子差不多了…… 、 嘉真长公主愣了下,眼神有些复杂。 “确实……好多了。” 见有效果,洪文也有点小得意,“人是rou/体凡胎,管他公侯王爵还是平头百姓,受伤生病都会难受的,公主日后千万不要这样粗心啦……” 末了又加重语气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天气湿热本就不利恢复,若公主再不留神,红肿化脓都是轻的,没准儿会烂个大窟窿,要多疼就有多疼,很吓人的。” 面前的小大夫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嘉真长公主却意外没有揭穿谎言的念头,睁着大眼认真点头,适当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听着这近乎威胁的话,谢蕴沉默半晌,凑过去问jiejie,“他是不是在哄小孩儿?” 他在军中多年,可从没见谁因为掉了块油皮就伤残的…… 淑贵妃捏了捏眉心,“还不如小孩儿省心呢。” 宫内外孩童那样多,也没见谁大晌午偷偷爬树的,偏爬树也不利索,又是被毛毛虫蜇,又是弄伤手的。 淑贵妃觉得遇到这么个病人也够费劲的,于是玉手一挥,“来人,上茶点。” 又难掩得意道:“暑热难当,本宫特意寻了清凉解暑的方子。” 在场三人齐齐虎躯一震,眼底疯狂翻滚着恐惧。 不多时,几个宫女端着托盘上来,乍一看好像就是加了各色干鲜果品的普通冰碗子,行走间还隐约冒着雪色凉气。 可放到桌上后才发现,碗中本该是乳白色的甘浆竟隐隐发绿…… 殿内迅速陷入诡异的沉默。 先是嘉真长公主站起身来,万分端庄道:“叨扰贵妃娘娘半日,我也该回去养伤了。” 走了两步,又对洪文使个眼色,“还要劳烦小洪大夫开些药。” 洪文猛地一抖,立刻提上药箱,“是,微臣这就去。” 还留在原处的谢蕴目瞪口呆,浑身上下写满被抛弃的绝望。 淑贵妃啧了声,出言挽留道:“外头正热呢,吃了冰饮再走吧。” 洪文和嘉真长公主整齐地摇头,异口同声道:“不了不了……” 有太阳怕什么呀,晒晒挺好的。 眼见洪文和嘉真长公主一溜烟儿没了踪影,谢蕴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噌的一下站起来,“那什么,姐,我……” 洪文二人才走出去一个拐弯,就听背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扭头,谢蕴急匆匆追出来,原本整齐的发髻都有些乱了。 他扶墙狠喘几口气,指着两人怒道:“没,没义气!” 洪文叹道:“死道友不死贫道,福生无量天尊。” 嘉真长公主惊讶道:“绾姐竟肯放你走?” 淑贵妃闺名一个绾字。 谢蕴重重吐了口气,“我借口去接他们母子……” 他今日是带了夫人和孩子进宫谢恩的,一家三口先去拜见隆源帝,然后那母子二人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自己则来找jiejie淑贵妃叙旧。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劫后余生的侥幸,不约而同笑起来。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谢蕴对洪文道,“想请你帮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 洪文:巴拉巴拉巴拉,这伤很恐怖的,嗷呜! 嘉真长公主:嗯嗯【内心,雾草这小大夫过分可爱!】 小剧场二: 以前的谢蕴:这是我新认的好兄弟,小洪大夫! 现在的谢蕴:呸,见鬼的好兄弟! 第十九章 谢蕴毕竟也才20出头,很有些少年意气,旧伤好得差不多了之后就有些蠢蠢欲动,跑去军营与人比试射箭。 众人都知他有伤在身,力道和准头大不如前,难得这般有兴致,便都约好了要输得不留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