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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酒最终还是伸了右手给他,她的手指节分明,常年握刀留下一层薄茧,还有许多细小的疤,最深的一条刚好与生命线重叠,一直蔓延到手腕,看起来十分狰狞。 顾长清皱眉盯着那只手看了好久,依旧看不清那线的尽头在哪里。 “唉……”他有些丧气,“你这个……有点难啊……” “我看不清你的命到哪里,或许长,或许短。”他坐直了身子,热酒抬头看他,却见他神情凝重严肃,微闭着眼睛,手左手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嘴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直到那桌上满是水渍,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是在做些什么危险的事情?”顾长清问道。 热酒眨了眨眼睛,点点头道:“好像是有些危险。” 顾长清又想了想,好像是憋回去了许多话,只问她:“能不能不做?” “那可不行。”热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唔……”顾长清愣了愣,笑起来,“好吧好吧。” “那老头千叮万嘱我不可对他人的路多加干扰,天机不可泄露,我老记不得。”他那笑里有一丝苦涩,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的,“你这小姑娘可爱的,与我也投缘,我这儿有一句话要说与你,你……” 他话未说完,突然看见热酒背后,一辆马车冲过街道,直直冲了过了来。他瞳孔一缩,大喊一声“小心!”,想也不想便飞身扑了过去。热酒见他神色骤变的瞬间本能的就想拔剑,可手刚摸到剑柄顾长清就扑了过来,热酒手臂一僵,那白衣少年抱着她身形一转,热酒只摔在他的身上,分寸未伤。 她本不需要人保护,过去九年她做杀手遇到比这更危险的情况不在少数,方才若那人没有扑过来,她也能灵巧避开,顾长清的举动无疑是多此一举。可她如今撞在那人身上,耳畔是骨头碰撞碎裂的声音,内心却五味杂陈起来。 “呸!”顾长清背部着地,受的冲击不小,歪过脑袋狠狠啐出一口血沫。 那马车压过二人方才坐的地方,顾长清扭头,车厢已经被撞的脱了节,歪倒在一边,两个黑衣人破车而出,向这边袭来。而那马却如疯了一般,直冲酒棚,酒客们四散奔逃,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草!”他骂了声,翻了个身将热酒轻轻放在地上,“没事,别怕!”他似乎是痛极了,却依旧尽量克制,轻声安慰,那语气竟还有些像是在哄孩子。 那两柄剑刺过来的时候,热酒依旧呆呆的坐在地上。 白衣少年取下背上的拂尘与那两人缠斗在一起,一招一式间都可以看出那人并不擅长这样的近身搏斗,那白袍上的血色越来越多,可他却没有让那群恶人靠近自己分毫。 她似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迟钝过,也从没有像这样被保护过。 那疯马忽然一声嘶鸣朝这边冲过来,顾长清自顾不暇,却见那红衣小姑娘迎着马奔过去,左手扯住缰绳翻身上马,右手拔出腰间短剑,借着马的势头奔过来。 “让开!”她大叫。 顾长清没了顾虑,足下轻轻一点,借了兵器相接的力道向后跳去,轻盈如蝴蝶。 热酒的速度极快,多年的杀手生涯练就了她快,准,狠的武打风格,她没有丝毫犹豫,高举着剑狠狠刺下来,扎进其中一人的肩膀,她本就力量极强,又借疯马冲撞的力道,竟几乎要将那一整条手臂割了下来。 另一人见状,不敢再恋战,闪身便要逃跑。热酒狠拉缰绳,调转马头,又猛地一夹马肚,箭一般飞奔追去。 “看好他!” 顾长清坐在地上,看着那抹飞驰而去的红色身影有些出神,他又想起来那天在擂台上,冰冷的刀背抵着白皙的脖颈,那种紧迫的气场,令观者亦不敢大声喘息。 耳边传来哀嚎声,顾长清扭头望去,见那黑衣人断了一臂,蜷缩在满是血的地面上大幅抽搐。他忍着痛站起来,抬起手随意的抹了嘴角的血沫,不温不火的踢了那人一脚。 “嘿,小子,刚不是很嚣张吗,这就是打你大爷的下场!” 第十一章 破阵 那黑衣人径直向城外跑去,热酒策马跟来,只见那黑衣人在一片树林前转头望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她跟过来之后,闪身进了林子。 热酒眸光暗了暗,翻身下马,她将马拴在树干上又撕了自己的外裙系在马腿上,抽出短剑跟了进去。 虽说是白天,林子里却晦暗阴郁,几声鸟鸣更显其静谧。这里应该是平日里青州城内的有钱人春日里打猎游赏之处,深秋时节却十分冷清。 “你是谁?” 有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起来,热酒停下脚步,那音色听上去有些干涩,像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你是谁!”那人又问了一遍。 热酒面露不屑,“阁下这么问,想是知道我的身份,又何必问呢?” 那人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 “你若是冷家女,为何九年来都不曾回家。” “害我父母之人尚在,何处为家?”热酒一面耐心与那人周旋,一面循声辨别他的位置。 南边传来脚步声,热酒转过头去,只见一人从树后转了出来,正是方才那个引她入林的黑衣人。不过此时他已经卸了面罩,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