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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芒晃了晃铃铛。 叮铃铃。 叮铃铃。 止衍手上那个响了。 叮铃铃。 叮铃铃。 又响了。 银铃亮得像星辰,响总是一块响,象着两心同在。 叮铃铃。 叮铃铃。 终芒又笑了。 两个人肩并着肩,一道往寨子那边走,树影明暗洒满山路,影间尽是铃响。 叮铃。 叮铃。 叮铃…… - 止衍在隐云寨里有他自己的屋子。过去这大半个冬加小半个春,他不在,但屋里干干净净,地上几乎有光。 终芒天天来扫。 两个人进了屋,终芒还没把门关好,止衍一伸手,把她往怀里一带。 没说些什么,只是抱她。 终芒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把脸埋在他怀里。 两个人依偎着,由着身后的门留着一条小缝没关上,由着外面寨子里各家各户炊烟起而又散,由着时辰慢慢走。 这一时,不需要想别的,什么也不需要着急。人一生里忙忙碌碌,为的也不过就是这么几个时刻。 止衍微微动动手指。叮铃。指上系着的小铃铛响了。 叮铃。终芒手里那个也响了。 叮铃。叮铃。 终芒笑了。 止衍道,“想喝茶么?” “嗯。” 他放开终芒,到柜子那边去拿了茶叶,数月不在,茶叶已陈了。他泡了茶。半满的茶壶放在桌上,他又问,“想喝酒么?” “嗯。” 于是他又拿了酒。 小桌一方,一壶茶,一壶酒,两只透白的薄瓷杯子。 止衍把茶壶盖子提起来,一阵茶水热气里,慢悠悠地往里面倒了凉酒。酒浇不灭那热气,倒是给热气染上了几分醉意。 茶是提神的,酒是醉人的。一热一凉。一苦一烈。倒在一起,大概就是半梦半醒的意思了。 止衍往一只小杯里倒了这茶酒,是个七分满。终芒拿了过去,仰头饮尽。唇齿间又是清苦、又是浓烈,好像是清醒了,又觉得说不出的醉。 终芒放下杯子,看着眼前人。 止衍正往另一只瓷杯里倒酒。 他是很好看的,天地日月之华全数汇在一起,才出得来这么一个人。只出得来这么一个人,再多的,没有了。 酒,仍是七分满。 止衍执了酒杯,自己不喝,抵在终芒嘴边。酒杯是凉的,指尖是暖的。终芒喝下去了。 这一杯苦茶酒,饮来并不甘甜,难以讨人喜欢。但,是他喂的,喝多少都心甘情愿。一杯,再一杯。 茶尽了,酒烈了。 人不清醒了,人醉了。 终芒又乖乖喝下止衍递在唇边的一杯茶酒,咕噜一口,全数咽下去,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止衍说,“醉了么?” “嗯。” “喜欢么?” “喜欢。” 止衍笑了笑,复又倒酒。茶酒苦而烈,壶口里倒出一弯清弧,醉人。 酒依旧是七分满。 不算少,又未多。足够醉,不够饱,让人想要了又要。 这杯酒没喂进姑娘嘴里。 顺着脖颈缓缓倒在她身上。 终芒低低一句,“止衍……” 止衍顺着她身上酒迹子吻下去。 第五章 晨曦初至。 屋里屋外仍是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还在睡。 终芒却要起身了。 姑娘记挂着寨子里的事,要去清理陈旧的破箭枝,要去看这月的采买账目,要去帮厨房的摩婆处理昨日运来的新鲜芒果……一件件,一桩桩,满满当当的。 止衍眼睛仍阖着,手臂微一用力,没让她动。“再睡一阵。” “我要起了。” “这么早。” “我要起了。” 止衍睁眼。借着晨时薄光看着,怀里的姑娘眉眼间分明仍有倦怠色,显然困着,只是倔,非要起。 于是止衍说,“可我还要睡。” “你睡你的。” “但我想抱着你睡。” “……” “好不好?” “……你多大了?” “过了廿五,不到三十,不算大。不过,大到了七老八十我也抱你睡。” “……” 终芒动了动脑袋,没说话。 止衍笑,“我打算睡到日上三竿,太阳光里做个好梦,你由着我抱,好不好?” 终芒仍是没有说话,但,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不挣扎了。是好的意思。 止衍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再一阵,屋里起了一阵绵长的呼吸声,睡的人累得很,睡得沉。 睡着的当然是终芒。脑袋埋着,眼睛阖着,黑发的姑娘睡颜安宁。而止衍睁着眼睛,抱着她,在不扰她的力道下,手指一下一下拂她的头发。 发丝是柔软的。 - 推门步出屋外,已是山间正午了,炊烟袅,天日晴。 几个孩子打门前经过,见两人一块出来,便是叽叽咯咯一阵笑,又告诉终芒,厨房要弄芒果小宴,摩婆一早就唤她过去。 终芒应了。 要往厨房那边走,却被人从身后环上了腰,抱进怀里。止衍把下巴磕在她头顶,手扣着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没让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