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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传出拊掌之声,我向内推开门,杜栩和雷米站在屋中。雷米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走出去,带上了门,锁上了锁。 我叫詹姆斯·温纳特,今天是我二十二岁的命名日(相当于秦国的生日),我生于初夏,八年前的今天我向胡安·马赫沙拉·阿里莽撞而又热烈地表达了我的爱意;六年前的今天马赫沙拉的亲随把他的书和死讯一道带给我。而此时此刻,我站在这里,下定决心向我过去的恋人告别,我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与执拗的不舍。 亲爱的马赫沙拉,我要向前看了,他的名字叫杜栩,但我心里会有一块地方永远留给你。请和雷米一起祝福我。 这扇门,终于还是由我自己亲手推开了。 杜栩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失望、没有了愤怒,没有了一切可以称之为情绪的东西,恢复了平和,恢复了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他此刻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地看着我。 正在我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杜栩已经一拳挥在了我的脸上,惊讶先于疼痛到来,嘴里立刻充斥着一股腥味。他还是手下留情了,我的牙还在。 这才是我认识的杜栩,这才是我熟悉的杜栩,这才是我欣赏的杜栩。 我直起身子,一拳挥向他,杜栩一个趔趄,斜斜跌倒在地,他的肩膀撞在了案几上,血迅速透过素白的薄衫渗出来。 说不上是他的人还是他的血燃烧了我的兴奋,我们大打出手,拳拳到rou,像一对以搏斗为游戏的幼犬。他有着实用的搏斗技巧,如果不是因为伤口撕扯出血,我相信他可以轻易打败一个体重两倍于他的人。他在不停地流血,白衫被血迹染得斑斑驳驳。 最终还是我占据了上风,骑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按住他的双臂,令他不得动弹。 “我认输,”他的表情说明他正克制忍耐着肩上的疼痛,“你松手,我肩上的伤口肯定又在渗血了,要重新包扎一下。” “服不服?” 杜栩还在嘴硬:“服什么服?要不是我受伤了,轮得到你骑在我头上?!”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晶晶亮的光芒,一种我已经很久未曾见过的神采,我迫切地需要这束光来点亮我的生活。 雷米说的对,人生太短暂,连一次错过都容不得。 我感受到他的心跳,隔着衣衫撞击在我的胸前,一种莫名的暖意将我包围。 我问他:“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我要拿他怎么办才好?箭已发出,回不了头。当我几个月后启程回格兰德国的时候,他会跟我一起走吗?我不愿这一切只是一场东方假期的艳遇,上天诸神,请不要让我们像两颗流星,在此时此刻相逢,然后擦身划过,各自飞向宇宙的漫漫无垠。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带着甜意的呼吸已经靠近,如羽毛,夏日幻梦一样拂过我的思绪,我的脑海有一丝空白。笑意在他的眼神里漾开,清澈纯真,使我想到短暂的童年。和杜栩在一起的时候,时间仿佛被缓缓地拉长,欢乐的心绪会莫名地停留,和他在一起,很难不被他的简单纯粹所感染。 我享受此刻的缱绻。他的眼睛迸射出阳光一样的暖意和热情,使我一刻都不想远离。 (省去HBO式描写十行) “温纳特。”他的眼睛带着雾气,声音听上去遥远而空灵。 “叫我詹姆。”我想听杜栩叫我的名字。 我的全名叫做詹姆斯·温纳特,一般在正式场合以及不太熟悉的人之间,我喜欢人们称呼我的姓“温纳特”;学校里的教授和长辈通常称呼我“詹姆斯”。 只有最亲近的人,我才允许他们叫我“詹姆”。 马赫沙拉、雷米,现在还有杜栩。 詹姆、詹姆、詹姆、詹姆…… 他一声声呼唤着我,仿佛在呼唤一艘远行迷路的航船。 这呼唤声就像阳光洒在蔚蓝色的海面上,我终于找回航向,归于宁静。 第六十八章 杀不死的女孩 一上午冗长的文法课结束,詹姆斯·温纳特暗暗松了一口气,昨夜几乎整夜未眠,又在天明时就赶回宫里给几个精力旺盛的小魔鬼上课,此时脑子有些瓮瓮的,该去用冷水洗把脸醒醒神。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回去把今天讲的文章和生词背熟,下堂课默写。” 稀稀拉拉的应声,堂下的孩子们开始收拾竹简和文具。几个月下来,小魔鬼们对詹姆斯·温纳特严苛的教学已经习惯,对于抄书、背诵和默写已经不再那么抵抗,而他们也在rou眼可见地飞速进步着,詹姆斯·温纳特感到欣慰和骄傲,这也是他第一次执教,目前来看,成果是超出他的预期的。 长公主婵羽突然抬起头问:“舅舅,杜栩先生生了什么病?” 今天原本是杜栩的课,但由于某种原因,必须由詹姆斯·温纳特来代课,他告诉学生们,他们喜欢的杜栩先生因病请假一天。 “嗯……”詹姆斯·温纳特沉吟了一下,“只是痔疮。” “严重吗?”婵羽追问。她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女孩。 “嗯……他今天没办法从床上起来给大家上课。过两天走路的时候恐怕也会一瘸一拐的。” “学生想去探望杜栩先生,可以吗?”说话的是詹事岳骏德家的长子岳攸至,在一众小魔鬼中他年龄最长,已满十三周岁,也是最令人省心的一个。他在格兰德语上没什么天赋,但是却长于剑术和骑术,杜栩很想把他带回诺克斯瑞奇公学,他会成为一个忠诚的好骑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