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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娱乐场所是有严格营业时间的,像这种可以通宵的KTV多少都会有点关系。有了关系在那放着,肯定也就不甘心只挣那么点包房费和酒水钱了,总会有些小花样。 陪唱是比较普遍的手法,就是找点儿嗓子还过得去的小姑娘来陪客人唱歌,每个小时象征性的收点钱。其实陪唱女和客人心里都明白,这也就算是一个拉皮条的借口。男男女女奔着钱坐一起了,还哪会只有唱歌那么简单。本分点儿的拉拉手对对歌,不安分点儿的就上下其手摸摸索索,再心急胆大点儿的门一关直接zuoai做的事去了,完事了根据服务给钱买单。其实事情都没变,只是换了说法吧,调情叫唱歌,嫖资叫小费,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我说行,正好我一个人没意思,你一会过来吧,帮我给自己加两瓶酒。她关上门出去了。 我靠回沙发上,感觉心情好了不少,有那么一会儿我突然想,也许宣宣就是让我来等待的,王娟就是让我来伤害的。 这样一想不禁有些心疼王娟,但转念一想谁让她不睁大眼睛挑好了,摸索到李光那么个东西就赶着结婚呢,都是她自找的。如果她找个不是我圈子里的,按我对她的稀罕劲儿估计我跟她且得缠绵几年呢。 正胡思乱想着,先前那个小服务员进来了,手里拎着三瓶啤酒,她说大哥这是单子你签一下,我只多要了一瓶酒,咱们喝完再要吧。我嘿嘿一乐,心想非亲非故你还知道替我省钱呢,嘴上说你觉得够喝了就行,省下的一会都给你。 她跟我商量着点了几首歌坐回我身边,我说你唱吧我听听你嗓子怎么样,她笑笑说我嗓子不行,比大哥你差远了。我装作不高兴地说你还挺会骂人,你的意思是说我声音跟女人似的呗。她赶紧说没有没有,大哥你误会了,想了想又说其实都是我不会说话。我看她着急的样子不忍心再为难她,笑着岔过话题让她唱歌。 她的嗓子其实挺不错的,音域挺广,高音也能上去,我说你这条件应该找酒吧唱歌去,那里比这里来钱快啊!她笑笑说还是算了,那里都要有人介绍,还要有人捧着,她又不认识什么人。 唱了会我说累了,歇会儿,聊聊天吧。她紧张的看了看我,往外挪了挪但马上又挪回来了。神色紧张地说大哥你讲吧我听着。我有点不高兴,说我一个人怎么说,你是要我给你唱戏听啊。她慌乱的说不是不是,大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大哥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接着逗她说那不还是一个意思么。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都快出汗了,不忍心难为她,拿过啤酒说喝点儿酒吧。她伸手接过去抿了一口双手抱着放在怀前。 第三章 旧事(7) 我先讲了几个段子,她始终放不太开,每次都是害羞的笑笑。我想了想又跟她说了说最近社会上发生的新鲜事,这回她放开了,也山南海北的跟我说起来。这我才发现其实褪去那层羞涩这小姑娘还挺能说的,没什么口音,而且声音把握得很好,不吵不躁不紧不慢,跟讲故事似的。 说着说着就聊到她身上了,自然而然说到了她为什么干这个。 其实这是钱色交流的保留话题,来这种地方的女孩子背后往往有一段惨痛的经历,最起码她们都是这么说的。故事中往往能引出一场辛酸的往事甚至碰撞出一段澎湃的爱情,现实中就常让你伸进钱包的手一抖,顺手再多摸出两张。 不出我所料,她的背后也有一段“辛酸史”。 小服务员说自己家在云南昆明边界的一个小山村里,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山村,从村子里到有集市的镇里连公车都没有,走着要多半天,因为路太难走,汽车也要三个多小时。 她的父母都是标准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也未必能归,每年起早贪黑的从土地里刨出仅够堵口的粮食。她说她并不觉得自己的童年因为贫困而凄凉。小的时候早早跟父母起床,父母下地后她喂完牲口就去附近的山上玩,冬天的老树随风低吟的枝丫,春天漫山遍野的各种花草,夏天峡谷里蜿蜒而出的山泉,这些,都是她钟爱的玩具。 我插话说秋天呢?她笑了笑说秋天地里忙要去给大人打下手,我点点头喝口酒示意她接着说。 她十岁才上的小学,拮据的日子慢慢的流逝,倒是也没有太多的辛酸。到了她十二岁那年,村里来了一队人马,说是在山上发现了一种金属,要开矿。我又插话问什么矿啊,没想到你们那还藏金埋银的。她笑了笑说自己哪知道那么多,只知道是种挺稀有的金属,但不是金银。我想想应该是钨钼一类的,云南好像盛产这一类金属。 采矿队的到来打破了小山村几十年的宁静,也给村里人带来了新的赚钱路子,比如去矿山附近拾捡卡车掉落的矿石,大家把干这种活计的人叫做“捡矿的”。她的爸爸就是一个“捡矿的”,捡来的矿石放在家里,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收。我说这样也能行啊,好像不允许吧?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家里人那懂得那么多。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家里的生活与原来相比慢慢好起来了,小孩子有了新衣裳,爸爸也常让mama炒几个小菜喝上几杯。我听到这儿笑笑说还行啊,你们家拔着社会主义的羊毛就奔了小康了。 她没接我的话,摇了摇头接着说,后来矿上要建新的厂房,正好要占用她家山坡山的梯田,矿上的人跟乡里打了招呼,占用费少得可怜。她爸爸怎么也舍不得把养命的田这么便宜的放出去,就坚决反对占用,为了壮大声势还扬言要到县里去告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