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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听完我的话看上去有些慌乱,喝了口水却喝进一嘴的茶叶子,一边吐一边摆手示意我坐下。 我故意靠着沙发背,还翘了个二郎腿,他把嘴捣鼓干净了又站起来去接水,背对着我说小张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动静了?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就跟他装傻充愣:“主任说的什么事啊,不是我犯什么错误了要收拾我吧?” 他回头看我一眼,估计是被我装出来的表情给骗过去了,回到椅子上手指敲着桌子又开始官腔:“小张啊,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要影响工作,年轻人最缺的就是踏实!” 我心里厌烦嘴上却不住地说他讲的对,我现在还不能太得罪这老小子,毕竟他还在位子上,要是临下台了豁老命收拾我一把,估计我不死也得掉层皮。 闲侃了一会主任话锋一转:“小张我想给你个任务,又觉得可能担子太重了,怕你年轻处理不来。” 我一听就知道不是好事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丫这摆明是想找个坎儿让我过,过得去他肯定会夺功,也算是他夕阳岗位辉煌的一笔,过不去他责任一推,往上面一捅,我最少要落了办事不利。放平时这倒没什么,但目前这种关键时刻,他这无疑是拦腰狠狠地给了我一刀子。 我迟疑了一下,说您说说看,实在不行就您主打,我还是跟着学习学习。主任扔给我颗烟,说这次我不插手了就,主要是考察一下你们年轻人的能力,没准什么时候就要你们出来挑大梁呢,说着话眼睛不停地瞟我。 我知道他还是在试探我,就装作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老小子清清嗓子接着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我一天到晚经常要处理的,不放心主要是我怕你手生,不习惯。 没等我搭茬儿他就接着往下说,听来听去我觉得自己开始想的完全正确,他这是摆明了挖坑让我进去呢。 其实事情很简单,一个笔数目不小的房产贷款严重过期,上面开始催这笔帐了。说白了就是让我要帐去,其实要帐倒未必是坏事,对于我们来讲,银行出钱也好,进钱也罢,盈亏跟我们都没什么太大关系。别人看重我们的,只是我们手里的权利,也就是贷款的通道。 第十四章 外遇(2) 上门讨债也算油水活儿,你跑去要账,那些人精儿肯定要试探着让你通融通融,宽限一下。其实咱手里压根也没宽限的权力,能做的也就是酒足饭饱皮囊鼓,然后回去跟上面诉诉苦,打打马虎眼。等上面再派人来接手,怎么也得一段时间,这也就相当于一种宽限了。 这种做法之所以盛行不衰,是放眼大局和权衡利弊后的最优选择吧。放下一段时间的宽限没准就能成就一个伟大的企业家不说,就是你真枪实弹地去追,也未必能追得回来。 现在搞工程的都一个嘴脸,见了谁放脸上都是爷爷,心里全是他孙子,一个大银行戳那儿他都敢赖,你一个当差的还能入他法眼?大家心里都明白,到不了底线也就是彼此忽悠着原地打转儿,真要动真格的,谁说的都不算,有法院在后面撂着呢。 这次主任说的事儿有点麻烦,上面好像跟法院通气儿了,查来查去这小子就一还没完工的小区跟那儿放着,别的什么也没有,你执行他也可以,但是这种烂摊子,放他那儿还可以倒腾出来个价儿,行里要是拿过来就跟没回来钱一样,不光把讨债的路堵死了,拍卖的钱也远远不够堵上债务,所以分行决定还是试探下看有没有别的路走,能追回来现钱最好,不行再动家伙,一年都忍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我听主任说完大体情况心里就发虚,这哥们儿收拾干净了就摆出来这么个烂摊子,一拖拖这么长时间,还敢招呼着再来贷款,不是上面有人就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我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主任现在让我去干这活计,摆明了是要我好看。 我还在脑袋里绕着弯儿想怎么甩开这团烂泥,主任忽然直了直腰,说小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都说你是难得的人才,这次你可应该露两手了。说着就岔开话题再不提这个事儿,我要是再想推脱,只能撕下脸皮硬说不干,那样他也就得逞了,跟我去做了最后没结果一个样儿。 我心不在焉地听他东扯西拉了一会儿,终于横下心:我就勒着腰带去试试,最后不行再想办法,大不了把事情跟徐行原原本本的一交代,他做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苦衷。 第十四章 外遇(3) 主任嘴里还在不停地捣鼓着,说了一些烂款子的事,估计老小子是想让我赶紧崩溃,现场就把小辫子给他,他也明白,只要先把我绊住了,上面的动作肯定有所迟缓,他一时半会也就不用担心被拿掉,毕竟他年龄还不到非退不可,现在下了也只能说是为改革“献身”了。 我看着他笑,心里想我就当面儿骂你三世轮回祖宗八代呢,你个傻X还什么都不知道。过一会儿我听他说的烦了,要是再听下去估计我刚鼓起的小火苗儿又得让丫给浇灭,也没管他还在那儿唠叨个不停,站起来就告别:“主任我先回去了,这件事我去试试吧,碰到难处你可别袖手旁观啊!” 主任一愣,他的意外无外乎两点,一是没想到我还真敢给这事儿揽下来,二是忽然打断他的话,在我们俩之间还是第一次。 看着他的傻样儿我心里恨得不行,心想看看我张少侠平时都给你惯成什么了,故意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出去关门时我瞥了他一眼,这老小子还怔怔地回不过来神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