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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豆蔻、甘蓝红了眼眶,不消片刻,便落了泪。 傅晚渔不动声色,“这样的话,你就继续用着调给你的这些人手。我本意是让你自在些,多些自己的心腹在身边。” “我晓得。”凌君若眼含感激,“不论郡主有意无意探知,我平日都没有需要瞒着您的行径。我,只需等着人来找我。” 傅晚渔看着她。 凌君若点了点头,“我要等一个人来找我。”语毕,眼中盛满了忧心。 “你担心那个人出了什么事?” “嗯。”凌君若低下头去,轻声道,“上次,我险些就被凌大老爷打死了,按理说,那个人该出手救我的,可是没有。我被关进了祠堂,每日罚跪。” 傅晚渔用食指关节蹭了蹭下巴颏儿,“昨日我听到了什么,你一清二楚。那么你会否在意,我查那个人的底细?”她是想,这是一个值得她坦诚相待的女孩儿。 “不在意。”凌君若立时道,“我只希望,郡主早日查清那个人的底细,得知其现状。若能告诉我,再好不过。”她说着话,起身深施一礼,“我知道,这些该是我主动交代的,但是,就在去年,我曾经用最在意的人赌咒发毒誓,对那人的任何事绝口不提。我……相信因果,怕遭报应。” 傅晚渔笑容十分柔和,缓声道:“我说过,你我只是相互帮衬,不掺杂其他。这一刻起,我们尽量放下旁的事,放松下来,得了闲,一起陪长辈说说话,品品茶就好。” 凌君若对上那双亮闪闪却含着真诚、善意的明眸,欣然一笑,“好。” . 宫门落锁之前,皇帝才放顾岩陌离开。 这一天给他的感触颇多。 更进一步地看到了皇帝与小九相处的情形。愈发笃定,皇帝是把小九当儿子养大的。那般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深厚情分的言语、做派,在情分深厚的父子间不常见,在情分深厚的父女间便是罕见——如今这世道,女儿时时打趣父亲甚至给父亲吃瘪的情形,与女训、女德完全背道而驰,是不被世俗接受的。 但是,看着爷儿俩那般的相处情形,他只觉愉悦。 小九那个人,是活得过于鲜活的人,对着不一样的人,便有不一样的面目。 策马回府的路上,他问起随行的裕之:“要你们查沈氏商贾,可有结果了?” 裕之诚实地道:“还没有,虽说范围不大,但朝夕之间也难以筛选出来。” 顾岩陌颔首,想了想,道:“你带人回吧,我去串门儿。” 裕之笑着称是,带着一众随从离开。 顾岩陌策马疾驰在夜色中的长街。 他要去见的人,是至交沈玄同。 相见之后,顾岩陌直接道明来意:“……姓沈的商贾及其女儿沈氏,我得查清原委。路上忽然想起,查的人与你同个姓氏,有无可能相识,我总该来问一问。毕竟,你沈家一族,枝繁叶茂。若不相识,就要请你帮忙查证一番。” 沈玄同听了,沉默下去。 这倒让顾岩陌有些意外了。他来意正如他所说的,心里真没抱有沈玄同与沈氏相识的希望,根本目的在于让沈玄同撒出人手帮他查证。而此刻至交这脸色,分明是有些不对劲了。 沈玄同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你说的这档子事儿,与我一位堂姐的境遇倒有六七分相同——自然,她出自沈家旁支,要不是经历起伏异于常人,我根本就记不住。” 顾岩陌道:“说来听听。” 沈玄同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也不比戏本子里一些事更新鲜,但你想听,就跟你说说。 “我那堂姐的父亲,有经商头脑,科举名落孙山之后,便专心做生意。不能说是白手起家,但手中银钱一定多不到哪儿去,就那样,只过了三五年,便已腰缠万贯。” 顾岩陌眉心一动,“如果是这样,照他这势头,不该早早富甲一方了么?”而他所知的近年来富甲一方的商贾之中,没有沈家字号。 沈玄同苦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亦如此。他所在的那一枝,只想走科举的路,他却另有所图,谁能认可?即便是每日花着他赚取的银钱,也没人念他的好。 “不要脸的人,还是挺多的。” 顾岩陌莞尔。 沈玄同继续道:“但那人倔强,还有头脑,闹了两次,便让沈家将之除族了。随后他倒也没更换姓氏,继续经商,只是与发妻俱是天不假年,早早离世,支撑门楣的,是我那个堂姐。 “我那个堂姐,大抵是十六七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一见钟情的男子,结果是无疾而终,谁也不知那男子去了何处。 “之后,我堂姐消沉下去,对生意就不怎么上心了,手里的产业一再消减。 “过了三二年,我堂姐又认下了一个义女,带在身边,用心教导。 “好像是三五年前吧,我堂姐病故。毕竟不大亲厚,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 顾岩陌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转头凝住沈玄同,“是么?” 沈玄同迎上他视线,到底是败下阵来,低下头,默默喝茶。 “听得你这一番话,我有了些不切实际的猜想,你姑且一听。”顾岩陌和声道,“你们整个沈家,都以沈氏为耻。 “偶尔帮衬沈氏及女儿一把的人,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