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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邪正要开口, 那边的温柔却似乎很生气,叫道:“不要, 我才不要回去!” 他们看起来并没有看到我们,温柔身边的锦衣青年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你堂堂一个大小姐, 跟着我们有什么好玩的?” 温柔扁嘴道:“师兄整天陪着别人, 都不理我。” 她身边的另一个青年道:“别人?” 温柔道:“就是, 就是什么宫主, 冷冷冰冰的, 师兄有空陪她赏花, 给她做饭,就是没空和我说话!” 我没说话,杨无邪头上冷汗都要下来了, 温柔身边的傲岸青年挑眉道:“哦?那这么说,她一定比你漂亮。” 温柔咬着唇,指着他怒骂:“臭白菜烂白菜,你, 你只会看脸,你肤浅!” 另一个青年立刻道:“温柔,别生气啦, 在我心中你最漂亮。” 温柔瞥他道:“真的?” 杨无邪出声道:“温姑娘!” 温柔顿时顿住, 朝我们看过来,她身边的两个青年一个收起讨好,一个收起自负, 全部都呆住了。 温柔看看我,又看看杨无邪,扭头就跑了。 我还没空和一个小辈计较,对杨无邪道:“走吧。” 杨无邪点头,放下帘子,车子继续往回走,我问道:“她姓温,是温家的哪支?” 杨无邪道:“她是洛阳温晚的独女。” 我挑眉道:“温晚?” 温晚岂不就是温小白的第一任情人? 当年温晚是有妇之夫,却和温小白相好,惹得温晚的夫人动怒,温小白后来中的毒,就来自于那温夫人。 我道:“温晚的夫人还在吗?” 杨无邪是金风细雨楼的百事通,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到温晚的夫人,还是回答我了:“温夫人自从生下温柔后,整日郁郁不安,没多久就病逝了,至于原因,属下尚不清楚,一直没有收集到资料。” 我叹道:“我知道是为了什么。” 杨无邪惊讶道:“您知道?” 我静静道:“是。” 接着我就把温夫人如何联合关昭弟给温小白下毒,关昭弟如何身死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她们都已死去,这件事不应埋在过往的尘埃里,只剩下温小白的风流佳话。 杨无邪听得极认真,向我保证,这些秘密都会记在金风细雨楼的资料库里,时机一到大白于天下。 我回到金风细雨楼时月初升,明月如霰,苏梦枕站在花海前,负手而立。 我从车上下来,看着不远处的他,忽然想起来温柔说的,我冷冷冰冰,苏梦枕还整天陪我。 我自认还好,反正这样也已经不知多少年了。 能让我在意的人或事,本来就已经极少了。 至于冷……我倒是真觉得有点冷了,身体里那种寒气又起来了。 苏梦枕看到我,轻轻一笑:“你回来了。” 我仿佛回想起十几年前的雪中,他持伞立在宫中等我的那一画面。 我点点头,苏梦枕一伸手,他手上竟拿了件披风,走过来披在我身上。 月色下他目光漆黑如墨,似乎平和宁静:“我的时间给你,你来帮我看看吧。” 他说完就又开始咳嗽,我习惯性地握住他的手腕,给他输送内力,他抱怨道:“你的手还是这么冷。” 我忍不住笑了。 第二天一早,杨无邪和苏梦枕手下的师无愧已经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其实也没什么,我有神照经,金针入体都不需要,我只是要发动生死符,需要减少他的痛楚而已。 苏梦枕眼都不眨,一大碗药喝下去,我搭起他的手,稍稍催动,他初时忍耐,后来渐露痛苦之色,头上的汗湿了头发。 生死符的威力不是说着玩的,何况我连下了一百零八道。 他现在体内红袖刀法的阴柔内劲占上风,大无相功有些温和,还是需要生死符来平衡一下,我才好发动神照经。 我没多久就压下他的内力,以我自己的功力牵引,他的脉搏却忽然快起来,我道:“你的神照经功成与否只在一念之间,凝神专一,否则无法成功。” 苏梦枕点点头,我握紧他的手,助他继续运转内力,顺利地完成一个大成的周天。 苏梦枕睁开眼睛,我收起手,道:“你心不静,这是你走火入魔的原因,若不留意,说不定会为以后埋下隐患。” 苏梦枕的笑有些发苦:“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没几天,雷纯又邀我去赏花了。 我从杨无邪那里知道了关于她的所有资料,考察着她符不符合我的收徒标准,她的确不错,无论外貌,资质,抑或是心性,只是越了解她,我越觉得她缺了些什么。 杨无邪依旧陪我回来,他和我熟了,大概是知道我这个前辈并没有那么恐怖,话也说得多了,关于东京城的各种奇闻异事都信手拈来。 他指着不远处走来的一队人说:“那是去康王府上表演的歌妓,是那边楼子里的人。” 我们的马车慢慢驶过,与那队歌妓擦身而过,我掀着帘子,队伍最后的一个女子忽然抬起头来,与我错目而过。 夜市灯火明亮,我看到她脸上有着脂粉掩盖不住的伤痕。 杨无邪自然也看到了,那姑娘低下头,在瑟瑟寒风中拢紧了单薄的衣服走了。 这本来是很小的一件事情,我并没有在意,只是杨无邪比较关心那些勾栏青楼的女子,第二天跟我说了一句,昨晚康王宴会,蔡京赴宴,有个官妓不肯陪蔡京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