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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俞音容易,送俞音难,那镯子,原本是冥灵费尽心思,找了天道帮忙,用来把俞音牵制在这个世界的媒介,可如今,北逍护着俞音,他也动不了俞音,这两人成为他的阻力时,他想把俞音赶回原来的世界,却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 “你在那个世界,就没有留恋的东西吗?”半晌,冥灵开口道。 “有啊。”俞音点头,“可这里,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全部在这里,我想留在这里。” “你竟然,真的放下了。”冥灵怔怔地盯着北逍,有些不解。 北逍一如既往地不搭理人,他的神魂被自己折腾了几千年,除了记忆追溯中那么一丁点东西,哪里还记得上古时候的事情,全凭着直觉行事罢了。 当年北逍沉于南冥,割魂留在人间寻觅不可能再回来的尧醉,他还当这人有多忠诚。 现在只有他一人,还对几千年前的那个人恋恋不忘。 “说起来,我还得谢你。”俞音道,“若不是你还看得上我的血脉,把我拉回这个世界,我怕是还在另一个世界浑浑噩噩地活着。” “也罢。”冥灵自嘲地笑了笑,随后道,“你们就都留在这里吧。” “你觉得如今你还有这个能耐吗?”北逍问。 冥灵伸手,接住一只从空中飞来的蝴蝶,蝴蝶的翅膀沾着血,染红了他的手心,他伸手把蝴蝶捏碎,先前梦境世界崩塌流失的灵力逐渐回转。 “几千年已经过去。”俞音道,“什么都变了,百里家也已经没有人了,到了这一步,你还放不下吗?” “放不下,你不是我,不会懂。”树妖笑了笑,道:“小殿下,你以为走到了这一步,我还有退路吗?” “小殿下,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伤你。”冥灵叹息道,“要怪只能怪你的身上,刚好留存着烈阳殿血脉的力量吧。” 随后乌云密布间,翅膀染血的蝴蝶,铺天盖地卷向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在遥远的临安,封城阵的上方打开了一个缺口,黑色的洪流中夹带着痛苦的呻吟,汇入了天空中。 “不能让他再杀人了。”纪飞雨说,“四界一开,还会死更多的人。” 他话音未落,俞音和北逍同时动手,从两个方向截断冥灵的退路,重剑闪着红光,落英剑从空中飞穿而过,飞花将无数蝴蝶斩成碎片。 封城的阵法,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在场人的灵力,试图用阵法困住冥灵。 纪飞雨家鸽子猝不及防被抽了一丝灵力,张口就是一句漂亮的脏话。 “不可以骂人。”纪飞雨薅了一把鸽子,转头对着杨霁明就是一通骂,“帮不上忙就别逞能。” “大概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我。”杨霁明自嘲道,“冥灵和天道做了交易,对天道来说,当然更偏好原本的四界状态。几千年前,四界分离原本就是给天道添堵。仅凭你们几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天道和冥灵,四界屏障一旦打开,魔族和仙族重回人间,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死伤将会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那你想怎么办?”纪飞雨道,“你的阵法根本靠不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你抽干了全城的人,也无法困住冥灵,当初借梦蝶蛊的是你吧,凝风楼就灭在你的手里,如今你又来装什么好人。” 纪飞雨又说:“还有当时,镜雪关之役,俞歌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你少在这里装什么大仁大义,你不配。” “还有,你这破阵有个什么用,你当杀了俞音就能阻止这场灾难了,你就一搅屎棍,装什么清高。” “你当宗文临为什么选择游历,再也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纪飞雨道,“当初我们对你抱有多大的希望,尤其是他,一个佛修,天天为了你撸袖子揍人,谁不指望着你以后出息了给杨燧还有杨争点脸色看看,你的确是出息了,踩着别人往上爬的感觉很好吧,还虚情假意地收藏他的画作,不知情的人还说你珍惜同窗情谊,可你骨子里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清楚?我要是宗文临,我也不想见你。” 纪飞雨越说越起劲,杨霁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拿着妄念剑的右手在轻轻颤抖。 杨修逸始终站在不远处,按着踟蹰剑就这么看着杨霁明,疼还是很疼,甚至因为冥灵的催促更疼了,可他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树妖大概又使了什么坏,姜诺衣死前的场景正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仿佛在催促着他,可他意识的深处,现在放的只有苏以彤。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他无法自拔。 苏以彤拎着那个浮现出三个问号的灯笼,傻站着不说话。 他觉得自己当初在家门口撩拨杨修逸就是个错误,他原本是怀着满腔的仇恨来的,如今失势的杨霁明就在眼前,他不仅没空去考虑用什么方式取杨霁明狗命,反而满脑子都是那日杨修逸抱着他的场景,挥之不去。 抱着他反而安慰他的杨修逸,慢慢成长的杨修逸,承诺带他一起回南海的杨修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游荡在战场上,不时还回头看看对方。 “那俩战地记者干嘛呢?”正在往冥灵树枝上砸的承影剑忽然冒出一句话。 “……”俞音摇头,他也不知道,苏以彤今天给他的感觉怪怪的,不会是恋爱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