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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宇峥停下脚步,转身问“怎么了?” 仉南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车位,笑道“今天我开车来的。” 付宇峥静立两秒,而后点了下头,转身走了回来“那麻烦了。” 两人都是极为通透聪明的人,有些事不需要说穿,只需要给一个隐含的提示,便能心领神会。 仉南解锁,坐进驾驶室,一旁的付宇峥也开门上车,坐在副驾上系好了安全带。 车子启动,缓缓驶出医院停车场,出了大门后,渐渐汇入主干路。 车载音乐舒缓流淌在车子里,午后的阳光从车窗折射进来,仉南侧脸都沐浴在明媚的光晕之,嘴角微微上扬,哪怕他们之间依旧没有什么交谈,但是看得出来,他此刻心情很好。 不是因为这刚刚好的阳光温度,而是因为,陆医生又一次了解并默许了他的未竟之词。 之前那么多次他都是步行来医院,偏偏这一次两个人有了外出的计划,在明知道陆医生一定是开车上下班的前提下,他依旧开车过来,目的不言而喻。 他想借着这一次同车而行的会,在画展结束后,直接送陆医生回家。 变相的,为自己谋得陆医生家庭住址这项额外惊喜。 然而,陆医生这样透彻的人,必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企图。 但是,他没拒绝,甚至没有委婉地给他“开我车”这样的提议。 仉南眼底的笑意加深。 付宇峥坐在副驾,单撑在车窗上,余光瞥见他嘴边的笑痕,默默转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搭戏杀我——临时演员,太难了。 举办画展的画廊位于市南,离清海医院距离不近,好在午后时分,主干路上的车流不多,他们驱车赶到目的地时,离画展开幕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停好车,两人一起走进画廊。 画廊占地面积不小,私人商业性质,名字也颇具现代艺术气息——“走马”。 站在半开的落地玻璃门前,付宇峥看见画廊大厅有专门接引的工作人员,脚步微顿,转头问旁边的仉南“今天的画展,是需要邀请函的吧?” 然而,他们两个似乎并没有那种东西。 “是啊。”仉南应了一句,而后不甚在意地笑笑,“不过没关系,没有邀请函咱们也能进。” 付宇峥的目光投来疑问。 仉南眨了下眼睛,笑道“我和老板关系不一般。” 这是仉南发病期间,第一次对他提及自己现实生活的人际关系,付宇峥心微动,随即问道“什么关系?” 能够认清现实交际网,对于病情恢复是非常有利的一大步! 仉南“你见过的——我妈。” 付宇峥“……” 冷风过境,希望的小火花,它死得又惨又突然。 两人顺门入内,秦佑之正站在大厅走廊和工作人员沟通着什么,一身长及脚踝的青烟色长裙,肩上搭着一条墨色披肩围巾,整个人温婉大气,风姿卓然,见他们进门,先是一怔,而后对旁边的员工低语几句后,便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仉南此时倒是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和概念混淆,笑着喊了一声“妈。” “这么早就过来了。”秦佑之笑着看他一眼,而后转向付宇峥,微微颔首,几乎没有犹豫地打了个招呼“陆医生。” 付宇峥看着她一脸淡定的笑容“……” 演技天衣无缝。 于是也只能点头回应,淡声问好“打扰了。” “哪里的话。”秦佑之微微叹息,语意深沉“是我们麻烦你了。” 秦佑之是典型的事业型女强人,自己经营这家画廊,虽然和仉墨是“半路夫妻”,但是这些来年一直感情甚笃,她在仉南十五岁那年来到仉家到现在,已经整整九年了。 这些年来,她看着这个继子从一个聪明活泼的少年,一步步成长为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而现在却因为“灵感枯竭”把自己“逼疯”,心里的酸楚和疼惜,绝不会比仉南的生父仉墨少上一丝一毫。 所以,心疼儿子是真的,对于这位付医生的感激,更是真的。 “哎什么情况?”仉南看着秦佑之忽然发红的眼眶,不由失笑,“怎么个意思啊母上,我带陆医生来给你捧个场,至于感动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医生买画不给钱呢。” “少贫嘴。 ”秦佑之一时失态,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只要儿子积极康复,这位付医生再配合治疗……困境都是暂时的,没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人闲聊几句,和画廊始终有业务往来的几位客人到了,秦佑之起身去打招呼,仉南和付宇峥便结伴在画廊里观摩品画。 付宇峥出生医学世家,自己也继承祖父辈的衣钵,专业从医,所以他这样一个典型的医学生,从上学时候起,周围的世界便被各种医学专业术语所填满,精神世界素来严谨透露着一丝单调和乏味,与绘画、音乐、雕塑等美学相关体系,确实有壁。 因此,对于付医生而言,一幅画所带给他的主要观感,仅仅停留在“好看与否”的层面,至于更深层次的涵义,就是他这种理科直男思维的审美盲区了。 但是仉南恰恰与他相反。 付宇峥目光从墙壁上的几幅展画上逡巡掠过,而后停留在了一侧的仉南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