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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满足于成祥宠妾的羞辱之心,妖道人特意选择了拾骨葬,要知道,在汉族的丧葬文化里,下葬后再开棺是为对死者大不敬之事,拾骨葬法更是闻所未闻。 种种阴差阳错之下,赵氏魂魄不得安息,终成了厉鬼。 赶尸人师徒得知于氏一族后人也在秦岭附近,恐女鬼会去寻仇,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等他们到达于氏一族居所之时,一切已晚,于氏一族的男丁俱是死于非命。 这一具一具的尸体吊死在梁上,面泛黑灰,眼睛瞪得老大,舌头伸得老长,风一吹过来,还会吸溜绵软地随风摆动,甚是吓人。 碰巧的是,秦岭残留的这一支于氏族人正是那宠妾和于成祥的后代。 苏修击掌道:“杀的好杀的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恩义情仇就是要快意才好。” 老乞丐笑笑,并不评论此事:“当年,我与师父知道无法找到女鬼,寻回丢失的女尸,便只能带着男尸先回陕南,跟所托之人谢罪。没成想,我们刚出发一日,那女鬼便自己追了过来。” 青团儿感兴趣地问道:“哦,她是来找你们寻仇来的?” 老乞丐摇摇头:“她是回来将女尸还给我们的。” 青团儿道:“那这女鬼倒是挺仗义的嘛。” 老乞丐接着说道:“她没有为难我师徒二人,还了女尸之后,便自行离开了。此后,每次途径秦岭,总会听说一些关于红衣女鬼的传说,相传她专门惩治一些薄情之人,我后来想想,便应该是她吧。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结识了一个五台山上的老秃驴,他教了我一些超度之法。我猛然想起了当初的红衣女鬼,便专门去了一趟百墓坡,依着佛家之法为她收敛了尸骨,出百墓坡之时,我见那女鬼撑着伞,站在白日下朝我盈盈一拜。 一个厉鬼能出现在青天白日之下,我便知晓她道行高深,我之不及。” 青团儿眨眨眼:“你给我们讲了这么长时间的故事,到底寓意为何?可是想借我们的手为民除害?” 老乞丐道:“自然不是。我出师之后,独自赶尸,有一次夜遇起尸,负伤不敌,是那女鬼出现救了我一命。 建国之后数十年,我来回秦岭数十次,却再未听闻有关她的消息。 如今我大限将至,就想知道她可否安好,我那五台山的秃驴朋友告诉我,一路北行,自有高人能为我解惑。如此一来,我便孤身前来了,刚刚小小姐和公子从我身边经过,我感你二人并不简单,或许是我要找之人,便唐突地跟了上来,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青团儿闻言感叹:“真可谓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看在你这么敞亮的份上,你的闲事我管了。” 老乞丐笑道:“那就多谢小小姐了。” 青团儿捏指一算,笑道:“这女鬼后天之气运极好,估计是得了什么好处,躲起来修炼了。” 老乞丐笑道:“如此便好。” 青团儿问道:“你可想和她见上最后一面?” 老乞丐摆摆手:“本就萍水相逢,不甚相熟,我见她作甚?前来问上一嘴,不过是怕有高人把她收了而已。” 青团儿道:“就她这道行,一般人是斗不过她的。” 老乞丐笑道:“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 说罢,他未动桌上一口饭菜,起身道谢之后,便大笑离去。 青团儿看着这桌上的大鱼大rou,有些不好意思:“那老乞丐也就一两日的功夫了,我观他面相,是六亲不靠之人。看在这一大桌子饭菜的面子上,我们帮他敛尸怎样?” 苏修支着下巴看着她:“我就知你心软,提什么饭菜不饭菜的,你想为他收尸,收便是了。” 青团儿奇道:“苏修,你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 苏修道:“我不是一直这般吗?” 青团儿摇摇头:“完全不是。” 苏修佯怒,弹了她一个脑瓜壳。 青团儿叼着筷子,道:“那我就可以心安理然地开吃了。” 她大吃特吃,一直吃到肚皮滚圆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 桌子上还剩下很多硬菜,这时候不讲浪费,于是乎,青团儿问大师傅借了两个饭盒,将剩菜打包了回去。 途径坏分子的居所时,元老头正在指挥一干人等锯木做座椅。 青团儿好奇地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中国的卯榫技艺甚是奇妙,不用一钉一铆就能将物体固定,传至现代更是愈发精湛。 青团儿学会之后,便去山里抗了一大截阴沉木回来。 阴沉木不似楠丝金木那样金贵,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材料,它不怕水、不怕土侵、易雕刻,是制做棺材的首选材料。 青团儿打磨了一晚上,才做出了个六块板。她怕带回去把娘亲和奶奶吓坏,便寄放在了坏分子那里。 坏分子们都很好奇,青团儿这是要给谁收尸?但大家都不是大嘴巴之人,所以谁也没有追问。 青团儿走后,元老头围着她打造的棺材看了许久。 “这小东西可真厉害,现学现卖,造得还真像样,连毛刺都打磨干净了。” 陈森笑道:“她是怀着诚意做的。” 元老头羡慕道:“要是我走的时候,也有人怀着诚意给我打一副棺材板就好了。” 陈森不高兴道:“您老会长命百岁的,说这些丧气话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