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司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她捏了捏眉心,解释道:睡三天对于人类来说不太正常,如果不是我拦着向总,他已经急到要把医院给搬过来了。 祝期问:向宣呢? 他原本一直在这守着你,连公司也没去,司冉说,刚刚有人给他打电话,怕吵着你,就出去了。 祝期哦了一声。 司冉看着他,犹豫着说:在你睡过去的时候,向宣让我看了一个印记。 祝期闻言把被子往上拽了下:是他胸前的那个? 司冉点头。 你告诉他了吗?祝期问。 还没,司冉说,我说不知道。 祝期没什么反应,他其实觉得告不告诉都没什么,只是怕那个人觉得他自己自作多情非要把什么都担上,又怕向宣会觉得愧疚。但是如果他不这么做,向宣早就该在摄魂阵上被夺走了魂魄。 上次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关于向宣生死簿上的信息。司冉说,他亲缘淡薄,幼年无父无母,一生无妻无子,命主孤煞,她顿了下,但是一生中只和一个人有很深的联系。 祝期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她。 如果不是每一世都出现了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司冉往后脊背靠着书桌,心情有些复杂,那应该就是你。 怎么会?祝期有些懵,他明明只去了一个月,这影响再怎么也不该大过他的亲人。 祝先生,司冉伸手绕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顺势扭过头,也不看祝期,颇为好奇地问,那您来到这是因为他吗? 祝期十分干脆地承认:是。 司冉转弯的手停了下来,她目光放到了祝期身上。 他身上有神格,我怕会有别的什么鬼惦记,就在他的轮回路上放了一串项链,那里面有我的神力,可以帮他掩盖住他自己的神格,并且还有一定的抵御作用。 祝期说:不过过了五百年,现在估计快失效了,再加上他自己的神力越来越强,有些掩盖不住。 为了他做这么多 祝期笑笑:我平常比较闲,也没什么事干,能帮忙就帮了,而且他双腿曲起来,下巴放在了腿弯上,以前在神界他对我也很好。 那他现在为什么会到这?司冉问。 一道冰冷的声线忽然在两人耳边响起:祝大人,司大人。阴差双手作揖,朝他们行了个礼,鄙人来将那游魂带回去。 第13章 游魂?这都三天了,游魂还没被带走?祝期往外看去,那缕游魂正坐在卧室阳台的围栏,背对着房间,不知道坐了多久。 司冉问: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晚? 阴差解释道:最近事务繁忙,因此耽搁了时间,来晚了些。 事务繁忙?祝期问,是鬼界出了什么事吗? 那阳差拱手道:自从大人离开后,地狱动荡不安,原本冥王重新设了界,将那里稳了下来。但这两天也不知为何,怨鬼的怨气无端多了许多,不得不从其他地方调遣人手,因此别的职位办事效率就低了些。 话说间,游魂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从窗台上走了过来,就在旁边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司冉说:我和向宣已经问过他了,他虽然神智恢复得快,但是当时却没见到那怨鬼长什么样。她看了眼游魂,语气有些可惜,好端端一个小伙子就被工作摧残成了这样,而且他的死也和怨鬼没什么关系医院的报告说是压力过大,经常性熬夜导致的猝死。 祝期点头,又对那个阴差说:麻烦了。 阴差淡淡道:分内之事。他说完掏出一张符箓,手指轻轻一弹,符箓便自动飘到了游魂身上,鄙人告辞。 那游魂显然是不想走的,身体有些抗拒,却被符箓拉着有些踉跄地跟随阴差离开。 祝期见状说:等一下。 阴差停了下来: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祝期看着游魂,问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游魂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慢慢低下头,紧张地攥着衣角,过了会他摘下眼镜,握在手里:我想过一个属于自己的、不受束缚的生活。 祝期愣了一下,垂眸时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他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游魂看向他:叶思晨。 祝期问阴差:最近鬼界阳差职位可有空缺? 阴差不明白祝期为什么会问这些,却还是如实答道:黄河以南部分地区的阳差暂时被派往看守地狱,还是有些空缺的。 祝期点头,手里多了一块木质令牌,令牌最中间深深刻着一个伊字,阴差和司冉面色一变,随即弯腰行礼。 这是冥王宦伊的令牌,虽然不至于到见令牌如见本人,但威慑力也不小,有了令牌办事效率会高很多。 祝期开口道:叶思晨生前功德无量,神智已经恢复,恰逢鬼界人手不足,可补阳差职。他把令牌扔给司冉,说:你带着他走一趟吧。正好司冉也要回去上报出现新的怨鬼的事情,交给阴差他不太放心。 司冉当然知道祝期是什么意思,她一只手接住那块烫山芋,然后换了另一只手拿着,把手在衣服上搓了下,她总觉得手上沉甸甸的:你要帮他? 祝期点头。 但是阳差 卧室门忽然被推开,向宣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吃惊,脚也没走进来。他冷不丁地和这里面唯一一个陌生面孔对上了眼。 阴差眯着眼睛说:祝大人,这位凡人好似能看到我。 向宣错开视线,抿唇看向祝期,见他醒了之后松了一口气,说:我一会再过来。 刚刚向宣的表情祝期是看到了的,确实能看到阴差。祝期心情有些复杂,向宣能看到游魂是因为游魂对他产生了影响,但看到阴差就有些不应该了。应该是上次那功德的影响。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记起前几世甚至在神界时发生的事。 阴差问:那个人 他的身份有些特殊,祝期说,你不用管。 阴差立刻道:是。 祝期对叶思晨说:再回人间时,换个名字重新试一下吧。 待几个鬼都离开房间后,祝期起身朝门外走去,向宣一直都没离开,他倚着门框,随意地往前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声响后眼睛立刻聚焦到祝期身上,声音有些哑:那些鬼走了吗? 走了,祝期问:你能看见刚刚那个鬼啊。 嗯,向宣知道祝期说的是哪一个,还给他形容了一番,脸色惨白,戴个高帽,有些吓人。 祝期被他的描述给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向宣看着他笑,被最近连续的破事压着的心情也好了一点: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祝期靠在门框的另一边,以前他不愿意告诉向宣这些事情是因为他是个人类,祝期不想让他陷进去太多,等他把那个怨鬼抓住,以后估计很少会有什么东西打再来扰向宣,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把这些事情忘了。 然后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毕竟人的一辈子还很长。 但是现在他却能破开限制看到无常界的东西,那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祝期说:那是鬼界来的阴差,要把有执念的游魂带回鬼界,重新进入轮回。他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不该说最后一句的。 果然,向宣问:重新进入轮回? 祝期低下头,然后点了点。 向宣却微微弯腰,看着祝期的眼睛问:每个灵魂都会有轮回吗?那我呢? 祝期开门走进房间:你也有,但是你这世不能询问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他又上了床,强调说:不能坏了规矩。 然后一言不发地给自己蒙上被子裹成一团,只露出头顶的一小撮头发,态度很明显了,他不想让向宣再问下去。 向宣看着他躺在床上背影,目光有些无奈,他透过布料碰了下身上的刻印。 在海底时他没感受到窒息感,也没有被挖心时的疼痛感,他不相信祝期的那个说法,这个阵法肯定还有着别的作用。但即使祝期不说,他也能大致猜得到。 越缺什么就越渴望什么,因此向宣对于别人的好十分敏感,也格外珍贵。 他从这些天相处的丝丝缕缕中觉察到祝期对他的好,这份好不显山不露水,却细致入微,这一度让向宣觉得这并不是真的。原本只是想要一颗糖,一颗他也能满足,祝期却直接给了他一堆。 现在看来,这糖原来也只是借的。 向宣叹口气,他走到床边,轻声问:还困吗? 祝期: 向宣说:我让厨师给你做了他话还没说完,祝期就干脆利落地掀掉了被子,下床往门外走。 汽车平稳地向前行驶着,窗外已经有些暗了。祝期坐在后排,看向他旁边正在闭目养神的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向宣睁开眼问:怎么了? 向宣平常都是自己开车去公司上班下班,他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的车,而且别人开车他总觉得没有什么安全感。但是这次他喊来了司机,去的地方也不是公司。 你回家的话祝期问,我跟着去会不会不太好? 向宣很久之前就开始搬出来自己住了,那个家他一年也只在过年或者别的什么时候回去一两次,每次回去待的时间也不长。 他懒得应付一大家子人的虚与委蛇。但是上次他失踪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家里,一个个喊着担心,非要让他回去看看。 嘴上说着担心,谁知道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有什么不好?向宣反问。 祝期只是这样感觉,但是真让他说出个一二三也说不出来,干脆闭上了嘴巴。 不想进去的话就和司机一起在车里等一会,向宣说,我尽快回来。说是让他回去吃顿晚饭,但那些人目的也不在这,不吃饭就回去也没人会真的拦着,只是有些破了表面的和气。 不用急,祝期说,那我还是陪你一起进去吧。 向宣看着他,忽然伸手轻轻挠了一下他的头发:可以先去我的房间等着,里面有很多好玩的,不会闷,走的时候叫你。 好玩的祝期原本就对人间界的那些新出现的东西很感兴趣,手机电脑都让他觉得新奇无比,在向宣家里就过上了熬夜打游戏追番的日子,毕竟他只要不消耗神力就不用睡觉。听了向宣这句话,祝期心里炸开了花。 向宣家里很大,别墅后面靠着一坐假山,山上长了些绿色的草,与别墅相互映衬。向宣住的房间恰巧能看到假山上的风景,他拉上了窗帘,隔绝了窗外的景色,屋内光线也暗了许多。 房间里有幕布和投影仪,向宣给祝期找了一个有趣的电影,经他同意后点了播放。又把自己以前玩的switch翻出来给他,说:不想看电影就玩会游戏,等电影播放完我就回来了。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一顿饭时间也够了。 向宣住的地方没有这东西,毕竟自从他工作以来就没有时间玩什么游戏了。祝期两眼放光地接了过来,虽然没玩过,但捯饬一下基本就懂了。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床边,向宣还给他在两者之间放了一个枕头防止他硌着,又陪着他玩了会游戏,直到有人敲门说晚饭准备好了,这才站起来慢吞吞地离开。 走到门口时向宣又想起什么,对祝期说:一会我让人把吃的给你送上来,别只顾着打游戏忘了吃饭。 而在门口来叫人的佣人惊了个大呆,语气这么温柔的少爷她还是第一次见,目光不自觉地往里面看去,想知道里面藏了个什么样的小妖精。 但只看了一个背影,向宣就啪地一声关上了门,挡住了她的视线。再抬头时,正对上了向宣冷冰冰的视线,还有那张漠然的脸,这神态与刚刚的温柔简直判若两人。 第14章 祝期正玩着游戏,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头看了一眼,电影已经结束了,可向宣还没回来。 房间视线有些昏暗,祝期揉了下眼睛,又伸了个懒腰,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床头柜上一张立着的照片上。 祝期侧过身,一只胳膊肘撑在了床边缘上,观察着那张照片。 照片有些旧了,边角处泛着轻微的黄,一家三口站在花坛面前,小孩年龄小,身高也矮,被父母架着才入了镜头。父母脸上都带着笑,胖嘟嘟的小孩一只手按在了父亲的肩膀上,另一只对着镜头比划了一个剪刀手。 如果不是那张脸和现在有些相似,很难将照片上的人和那个高冷的总裁联系到一块去。 一家三口穿的衣服布料看起来有些廉价,却十分干净,不像是住在豪门里的人。这张照片放在别的普通家庭挺合适,但是放在这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祝期又想到了司冉说的那些话,命主孤煞这是他知道的事情,他在送向宣进入轮回时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是他自己的那条关系线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也不知道对向宣造成的影响是好的还是坏的。 早知如此,他宁愿整天和鬼界那些鬼乱扯,也不会去什么人间界。 他叹口气,起身走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柄,门就从外面被打开,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酒气。 向宣推开门,脸上泛着红,他眼睛很亮,就这么随意地站着:刚刚老爷子找我有点事,耽搁了一些时间,声音也有些慵懒,要走吗? 祝期在空气中闻了闻: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