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他也不敢回话,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乖的不行。就怕顾朝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发型太过无法入眼,要来和他再算账。 啊... 许书玉隐忍的痛呼吸引了陆允南的注意,让他无心再念着顾朝那被他毁掉的发髻。 怎么了? 陆允南小跑到床边,担心的询问。 此时许书玉正半支撑着身体想要起身,额头渗出隐秘的细汗。牙关紧咬,脸色看起来痛苦异常。陆允南鼻子灵敏,瞬间就捕捉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澜澜,你哪里流血了吗?陆允南想要查看,想着自己是个连个头发都绑不好的笨手笨脚,硬是忍着站在床边没动。就怕再弄痛了许书玉,又实在担心,只能焦急追问,哪里受伤了要赶紧说,我去帮你把夏大夫再叫回来。 许书玉似乎是疼的无法开口,嘴唇一直哆嗦着,声音成了碎片,让人听不真切。 许书元扶着他慢慢的依靠在床边,没有让他躺着。 怎么了?很痛吗?夏大夫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你这样子像是命都要疼没了,这哪里是没大碍?陆允南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皱着眉头道: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许书元拉住了陆允南的手腕,随随你拉我干什么?可别再耽误时间了! 许书元没有放手,他不敢看陆允南的脸。只是侧过头去,看着疼的发抖的许书玉,最终还是说道:弟弟他是因为鞭伤伤口裂开,汗水浸染才如此疼的。 鞭伤?怎么会有鞭伤? 陆允南转了身,不再想着找夏大夫,半是奇怪半是担忧的问道:昨日回府,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许书元看了一眼顾朝,压低了声音,言简意赅的回道:月姨娘被爹爹换给别人了,弟弟和我拦着被打了。他扑在我和月姨娘身上,硬捱了许多鞭。从马上坠下,伤口应该撕裂开了。之前又一直躺着,压着伤口,所以才这般疼的吧。 陆允南又气又心疼,气他们的爹总做混账事,心疼自己的好友这般遭遇。 让夏大夫来给澜澜看一下鞭伤吧。 许书元没动,只说:我爹不会愿意让旁人知道他的孩子身上有严重的鞭伤。 陆允南听明白了,许书玉的伤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有损他许大人在外的颜面。 我带了药和布带,清理下伤口,换个药就好了。许书元吩咐了墨林去烧些热水来,他小心翼翼的脱下许书玉的外衫。 里面绑着的布带已经被血浸透了,陆允南不忍再看,却又总是想要再看一眼。 顾朝不知何时起站在了陆允南的身后,抬起了手挡住了陆允南的视线。此时布带已经拆开,顾朝不想陆允南看到那样的伤口。 而陆允南也没有勇气拿开顾朝的手,他僵直着身体感受着顾朝手心传来的温度,还有鼻尖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 陆允南的睫毛上下扫动,顾朝觉得掌心微痒。低下头去,在陆允南耳边轻声道:闭上眼睛。 一道热息打在敏感的耳朵上,痒的很。陆允南条件反射的抬手摸了摸耳朵,缩了缩脖子要躲开。 细辛懂药理,我让他帮忙上药。 顾朝一边说,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陆允南没站稳,往后一退。两人仿佛贴烧饼一般,陆允南直接贴在了顾朝身上。 谢谢。 多谢王爷。 陆允南和许书元异口同声,顾朝淡漠的应了一声。 第22章 扯衣领 许书玉上完了药后, 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陆允南守在床边,听着许书玉的呓语。 断断续续的,都在说着同一句话。 想要见见月姨娘。 陆允南瞧不得许书玉这般可怜模样, 便牵着许书玉的手哄道:你别担心, 我会帮你见到月姨娘的。 许书元坐在一旁,低着头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骑射课结束后,小木屋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池慕寒和宋子休赶来了木屋看许书玉,身边还跟着玄曜。 你怎么来了? 陆允南有些奇怪玄曜怎么会出现, 玄曜笑吟吟的的说:在你心中我是什么吃人的妖魔鬼怪,怎么就不能来看一看受了伤的小可怜?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允南扶额, 玄曜的想法千奇百怪, 他实在是拿捏不准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看在美食的份上就不逗你了。玄曜一把揽过陆允南,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帮我将这信给你大哥送去。 陆允南瞥了一眼信封上如鬼画符一般的大字,陆喻亲启。 你给我哥写什么信?自己怎么不去送? 玄曜垮着个脸, 一副苦瓜相,上次喝酒, 我把你大哥弄生气了。你喝醉了不知道,我写信给他道歉来着。 陆允南半信半疑,玄曜趁机又是一通卖惨,连哭带嚎的缠着陆允南一点面子都不要。 陆允南被磨的没办法,答应他替他送一次。玄曜瞬间雷雨转晴, 笑的露出了大白牙。 许书风躲在小木屋前的大树后面, 看着木屋里的人。恨恨的捏紧了拳头, 贱婢生的那对双生子, 何德何能可以结交这些人物。 能让瑾阳王亲自背着不说,就连洛伽国的王子都来看望。 许书风越想越气,自己跟在纪退省后面,什么都捞不着。可那对双生子跟着陆允南,如今要什么没有? 就连爹都格外开恩让他们来了国子监读书。 许书风黯然退开,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是和陆允南结交的是自己就好了。 国子监散学后,陆喻还没有回来。陆允南便去找了他娘亲,刚进院里,陆夫人就知道这是有事了。 难得你散了学一没去厨房,二没跑美食街。说罢,找娘有什么事情? 陆允南被说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自己说了要帮许书玉见到他的生母,只好将事情和陆夫人说了。 陆夫人听完后,沉思了片刻。想来是有些难办,月姨娘身份低微,娘不好直接出面,于理不合。 闻言,陆允南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陆夫人揉了揉儿子的脸,温柔笑道:又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怎么就蔫哒哒的了? 陆允南眼睛一亮,笑道:娘你有什么好方法? 叫你元姨娘攒个宴,邀请些姨娘来府赏荷。虽说月姨娘依旧不够格来这个宴,不过你与她的孩子交好。以看在孩子间情谊份上,专门给她下个帖子也是说得过去的。 陆允南连忙点头,觉得这个法子甚好,娘是说要他们在宴上相聚?那我现在就去问问随随他娘去了哪个府。 可别。陆夫人拉住了陆允南的衣袖,不让他走。解释道:直接下到许府去,许大人为了让月姨娘来赴宴,肯定会将月姨娘接回去的。你去问了在哪个府,帖子下到那个府去,那不就是告诉人家,我们知道许大人和另一位大人私下换妾的事情了吗? 都是在外要脸面的人物,这样做,就是打了他们的脸。换个妾都闹的众人皆知,叫人笑话。 陆允南撇嘴嘟囔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自己也觉得无光,那一开始不做不就好了。又怕人说,又偏要去做... 陆夫人捏了捏陆允南的鼻尖,叹道:你呀,在外面可不能这样说,知道了吗? 知道啦。陆允南点头答应,即便心中诸多的无奈也没有半点办法。 陆喻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陆允南,知道在陆夫人院里,便直接来提人。母子三人又说了一会话后才散开。 回到书房,陆喻拿出来宝册给陆允南看,这次宝船上所有物品都登记在这个册子上,你看看有没有是你认识的。 陆允南接过册子翻看,每一个登记在册的物品边上都有随船画师给配的图。除了颜色上可能会出现些许误差外,其他的与实物相差并不大,物品特征都仔细的画了出来。 没翻两页陆允南就看见了西红柿和胡萝卜。随着翻看的页数增加,陆允南也越来越兴奋。这次宝船真的运了许多东西回来。 整册翻完,陆允南眼中冒光,哥,你快记一下。 陆喻早就备好纸墨笔砚,笔尖蘸取墨汁,悬于纸上,用眼神示意陆允南继续。 陆允南开始报菜名,西红柿,胡萝卜,茄子,小米椒,红薯,土豆,黄瓜... 红薯和土豆产量很高的,吃了饱腹感也很强。对于种植土地要求,地理环境也不是特别的严苛。若是哪地缺粮,种植这两样,还可以解决粮食问题。 粉白皮的猪,腥味相对没那么浓郁,更好处理一些。还有那黑色的一粒一粒的是芝麻,味香不说,更能榨油,出油率极高。甜菜,甘蔗都能制糖,是和蜜一样甜的东西... 陆喻写到后面,有些写不下去,他抬头看向陆允南,这些,都是圣道梦中告诉你的? 陆允南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是的,不过不是一次性的。这些年里总是会梦见些,醒来时也没有忘记,就都记下了。 知知,这些东西千万不要说出去。陆喻放下了笔,他本以为船上只会是一些可以食用的菜类,可是当听到红薯土豆产量极高可以解决粮食问题时,陆喻就明白这两样东西的重要性。 更别说后面又有了一样油作物,还有两样可以制作如蜜一样甜的糖作物。 陆喻神色严肃,半点玩笑之意都没有。陆家地位已经很高,为避免功高震主也为避免怀璧其罪,他仔细叮嘱陆允南道: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这些东西的作用,只有从陛下那传出去才可以,明白吗? 我明白的大哥。 陆允南要离开时才想起玄曜之前要他给陆喻的道歉信。从怀中掏出信封,递给陆喻,对了,这是玄曜要我给你的。 陆喻疑惑的接过信封,问道:信?他给我写什么信? 他说之前喝酒惹你不高兴了,就给你写信致歉。还求我替他捎带,说你要不原谅他,他的心就会死一半。陆允南重复着之前玄曜说的话,听的陆喻疑惑更多了。 他什么时候生对方气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好了,天色已晚,你快回去睡吧。 陆允南走后,陆喻坐在桌前打开了那封传说中的道歉信。 那信件上的字缭乱异常,比起陆允南的鬼画符还要更胜一筹。陆喻费了不少的心神,才从这些歪歪斜斜尚且称之为字之中辨认出几个词来。 只是每一个词,都甚是露骨,诸如卿卿,心悦,吾爱... 这些词汇在一堆凌乱不堪的字迹之中显得尤其突出,抓人眼球。陆喻总觉得玄曜是故意这样的,他将信折好重新放回信封之中,弃之一旁,不愿再多看一眼。 这哪里是什么道歉信,这明明是一封赤luo裸的求,爱,信! 陆喻气的将信撕了,他弟弟怎么结交了这么个厚颜无耻之徒!陆喻看着一地的碎纸,冷哼一声,忍不住脱口骂出,不知廉耻! 许府。 许书风喝了许多的酒,很晚才回府。小厮刚把人扶床上躺下,万姨娘便带着贴身的丫鬟进来了。 空气中漂浮着的酒气让妇人皱了皱眉,手帕轻捂住口鼻,朝着内室走去。看到烂醉如泥的儿子,万姨娘气的直接上去拧对方的耳朵,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每日回来,都喝的烂醉。 许书风打了一个酒嗝,难闻的气息让万姨娘松开了手,继续拿着手帕捂住口鼻,嫌弃万分道:说你是扶不起的刘阿斗都是抬举了你,你什么时候能和那对双生子好好学学?别看人家投胎不行,可要说交友,可比你强上百倍。 万姨娘身上浓郁的香气刺鼻异常,这极致的气息让许书风意识稍微回笼了些。 察觉到人有些清醒了,万姨娘便坐在椅子上,絮絮叨叨个没完,右相府里的元姨娘可下了帖子,要请我还有月姨娘去府中观荷。以往可从没有过,怎么月姨娘刚被送走,右相府的就要请她去赴宴。 火急火燎的,晚饭都没吃上就下帖子,傻子都知道是右相家的小公子为那对双生子的贱婢亲娘出头。 许书风用手按揉眉间,颇为疲惫。万姨娘的声音像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喜鹊,听着让人心声厌烦,你能不能闭嘴! 闭嘴!万姨娘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朝着许书风走去。抬手指着许书风,涂的猩红的指甲似乎要戳破许书风的面皮,尖锐的叫喊道:你竟敢叫我闭嘴?我当年生你差点丧了命,你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生你还不如生条狗!狗给两口吃的整天都能对我摇尾巴,不像你这养不熟的逆子! 在酒精作祟下,这刺耳的声音让许书风暴怒。他踉跄着从床上爬起来挥着衣袖,像是要烦他的人打跑,他对着万姨娘吼道:滚!你给我滚出去!滚啊! 万姨娘被许书风狰狞的模样吓着,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可嘴上还是不饶人,走就走,你嚷嚷什么嚷嚷? 万姨娘走后,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许书风的耳边却依旧回荡着万姨娘方才的话,字字珠玑,都是在说他有都没用。凭什么那对双生子能有这样的待遇,不过是贱婢之子,烂泥里的蝼蚁。 可他连贱婢生的孩子都不如,他一个大活人,什么也不是。 安静的房中,许书风痴痴的笑出了声,真是可笑啊。 ... 正如陆夫人所言,那宴请的帖子下到了许府后,月姨娘当天夜里就从后门回了府。 哥,娘亲回来了!许书元小跑进房内,对躺在床上的许书玉报喜,父亲也在,我不敢上前。便先回来告诉你,等晚些的时候,我们要一起去看看娘亲吗? 许书玉仰面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床幔,不去了,让娘亲好好休息吧。 许书玉雀跃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也才反应过来许书玉此时是仰面躺着,你怎么又躺着了,快趴下。不然伤口又要压的重了... 重些不好吗?许书玉反问道。 重些才有人疼啊...许书玉像是说梦话一般,声音轻的很,权利真是个好东西,竟然能让我们的好父亲亲自将娘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