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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224节

    想他做学生时,第一次见到祝提学,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所幸他两世为人,还不至于被他气势所慑,吓得说不出话来。

    比起祝提学官威赫赫,楚辞自觉是平易近人一派的,因为他从来都不在大家面前摆官架子,自然就没什么官威了。不过,影响他官威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楚辞看起来太年轻了。古人平日里总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实在是太过年轻的面容就会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就像现在,他坐在这群书生中间,看起来比他们还面嫩些,若不是他身着官服,倒真不好认谁是官员谁是学生了。

    第345章 传经送道

    丽湖之上, 一艘画舫正慢慢地向湖中心驶去。上头人声鼎沸,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此时天已大亮,周围的一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晰。时不时有一阵清风拂过, 将人们身上的燥热尽皆带去,楚辞坐在这青山碧水之中,遥遥望着远处的风景,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

    船上除了张文海等人之外, 便都是他邀请来的学子了。在最初的拘束过去后, 这些人也逐渐放松了些。楚辞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这些人虽性格不同,但对于读书这件事,他们的态度是相同的。最难得的是,这里面没有什么只会掉书袋的书呆子,个个思维敏捷,实属可造之材。

    适才船刚开时, 楚辞就出了一个上联给他们对, 这些人无论好坏, 都在一盏茶的时间对出来了, 抛却立意来看, 对仗都是极为工整的。由此可见他们的基础知识还是学的很扎实的。

    待船行至荷花旁时, 楚辞又让他们以“荷”为题, 做一首五言绝句,韵脚不限,时间为一炷香之内。

    在楚辞出题后,立刻就有一翠衣侍女捧了一樽香炉上前,上面正插着一支刚刚点燃的香。

    是的, 这侍女也包括在阿铁的那句一应俱全之中。刚开始楚辞还有些不适应,说句老实话,他自来到这古代后,和年轻女孩子的接触是真的少。从来到这漳州府后,身边更是只有汉子相伴了。

    楚辞有空时也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会变弯实属正常。谁让他青春萌动期时,身边只有男人的存在?再加上以他慢热的性子,想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简直太难了!

    不过他家寇静静也是很不错的,人长得英武不凡,做事又沉稳可靠,就楚辞不在的这大半年里,人家已经连升两级了。

    楚辞前几天接到他的信件时,心里很是惊讶。因为京城那样的地方虽然靠近权利中心,可立功的机会却不多。像他们武将更甚,一般都是靠打仗或剿匪才能建立军功的,也不知寇静静这官位到底是怎么升上去的。

    寇静信里除了告诉楚辞他又升官了的这件事外,还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相思之情。不是他不想直白,而是在这官场之上,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些,万一有人中途拦截信件,将内容公开,对楚辞未来的发展是很不利的。寇静明白他的抱负,自然不会让他因流言而身败名裂。

    其实寇静本身是个淡泊名利之人,在他看来,无论身处高位还是居于人下都一样可以为国尽忠,所以入军营几年,他都是只默默做事,从不争功弄权。还是军营里搞权术的人少,他的功劳才不至于完全被抢走。

    可是,自楚辞被明升暗降,贬到这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漳州府任一小小提学官,而他只能目送他离去后,寇静突然意识到,他往常的想法是不可取的。

    他的辞弟聪慧过人,心怀天下,所做之事虽有利于国民,可在这党派林立,党争迭起的朝政之上,却很容易沦为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在这种时候,他的淡泊名利就是个笑话。若不能护他周全,那他拼死为国尽忠又有何用?

    楚辞并不知道寇静静因为他的原因正在黑化的边缘来回试探着,他只知道,自己也是很想他的。他平日里虽不显,可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起以前和寇静抵足而眠,彻夜长谈的那些日子。寇静很尊重他,两人相处时完全是“发乎情,止乎礼”,从不逾矩。楚辞明白,这个看起来总是沉默的男人,其实心里还梦想着他们能有成亲的一天。到那时,他才会敢将全部热情倾注下来,不用担心亵渎了他的心上人。

    楚辞有时懊恼,早知道自己会来漳州府那么久,以前就不该那么矜持,早点成其好事,也能给他留个念想,免得寇静静久等他不回,移情别恋了。可他又一想,这男人嘛,不开荤时还能克制住,一开荤后就不得了了。这档子事,还是等两人在一块时再办为好。

    其实楚辞是多虑了,寇静那种性格的人,就算楚辞不答应他,他都能守着这份感情孤独终老,又怎么会在楚辞答应了他之后,反而移情别恋呢?

    不过恋爱嘛,就是这样酸中带甜的。被迫异地的两个人,只要心意相通,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日。

    就在楚辞陷入明媚而忧伤的幻想之时,张文海突然走到他身边碰了他一下,提醒楚辞那一炷香就快灭了。

    楚辞回过神来,脸上难得有些羞赧。他拍了拍张文海的肩膀表示感谢,而后便朝着放置书桌的位置走去。这桌上的一炷香在楚辞走过来时已经燃尽,而排在最末的书生正好也在此时落下最后一笔。

    楚辞顺手拿起他做的这首诗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万柄悲芜梗,催得见日出。霞苞冲雪早,德浅晚光舒”。楚辞一看便有些惊讶,这诗意境有些悲苦,但好在并无颓丧之意,整首诗充斥着奋发向上的毅力。也不知道作诗之人是遇到什么事,才会年纪轻轻有这种体会。

    “这诗做的不错,虽身处逆境却能坚强不屈,有此心性者必能成大事。”楚辞评道,他又看了一眼,然后发现,“字也写的不错。你练颜体多少年了?”

    被点评的书生名叫秦安,他刚见楚辞拿起他的诗,心里一阵忐忑,生怕自己写的不好会被楚提学斥责,没想到楚提学竟会夸奖于他。他激动地说道:“学生练颜体已有十年了,我父亲当年最喜颜鲁公的字,学生的字便是和他学的。”

    “你父亲也是位读书人?能写这样一手好字的,必然不同寻常,不知令尊现在何处当差?”楚辞随口一问,却发现面前这个清秀的书生听了他的问题后,眼中那抹不去的哀痛。

    “我父亲他,两年之前赴京赶考,中途遇到大风翻了船,一船的人……无一幸免。他生前对我的学问抓的最紧,还说若考中进士便将我们一家都接去京城。”秦安眼睛一红,又想起当时初闻噩耗时痛不欲生之感。

    “抱歉,本官无意提及了你的伤心事。原来你的父亲是位孝廉老爷,怪不得能写一手好字。你也莫要太过伤怀,只要你肯认真读书,终有一日能达成你父亲的愿望。”楚辞宽慰道。

    秦安抹了把脸,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眼睛亮亮的:“嗯!我一定会达成父亲的愿望!”

    周围的人对秦安很是同情,“子欲养而亲不待”,多么令人遗憾呐!同时,他们也为楚辞的歉意而惊诧不已,没想到这位提学大人竟能如此通情达理。

    这事揭过之后,楚辞又逐一点评了一下桌上其他十几张诗作。他虽不擅长做诗,但品鉴起来却头头是道。他评出这些诗的魁首后,大家都是点头赞同,并未有一丝异议。

    “这首诗是哪位高才所做?还请上前一步。”竟是比试,自然得有彩头,楚辞准备了一支宣笔,这笔很有些名气,唐时曾是贡品,需“岁贡青毫六两,紫毫二两”,白乐天曾为其诗云:每岁宣城进笔时,紫毫之价如金贵。现如今它在大魏朝虽不复唐时得意,但仍不是普通的学子能用得起的。

    魁首听罢,上前一步,恭敬地朝着楚辞行了一礼。楚辞对这学子有点印象,便问道:“你可是府学陈毓之?”

    “回大宗师的话,学生正是陈毓之!”陈毓之激动地满脸通红,他没想到只一会儿楚提学就记住了他的名字。

    “很好,本官对你写的那篇《何谓学也》印象很深,没想到你的诗也做得这样好。这支笔是彩头,你既为魁首,便拿着吧。”

    陈毓之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支宣笔,眼中满是欣喜。他决定了,待他参加乡试那天,一定要把这支笔带去,沾了状元之气的笔,一定能助他取得一个好成绩!

    其他学子艳羡地看着陈毓之手上的毛笔,看来不止他一个人,大家都是那样想的。

    随后,楚辞便让大家自由活动。这些学子一听,便开始像开屏的孔雀一样,尽情地抖落着自己华丽的羽毛。有的站在船头吹箫,婉转悠扬的箫声配着这一副如画的景致,简直让人陶醉其中。有的坐在一起下棋,修长白净的手执着一个个黑白棋子,在谈笑间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还有的在铺纸作画,毛笔一起一落间,一副盛夏赏荷图便于纸上勾勒而出,看一看景,再看一看画,真不知是人在画中,还在画在景中了。

    楚辞在这群学子中间走走停停,心中无比宽慰。这群学子多才多艺,一点儿也不比其他地方的差。明年的乡试场上,漳州府未必不能占据一席之地。

    中午的饭食是一艘小船送来的,几个大大的食盒里装着清淡雅致的美食,再佐以一壶青梅酒,便是上好的待客之物了。

    酒足饭饱之后,楚辞提出了一个问题,让大家开始讨论。这个问题结合了南闽省水匪案中的倭人一事,问的是“一个大国应有怎样的外交之策”?若敞开怀抱,未免引来豺狼,可闭关锁国,又会与外界脱轨。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既不损害国家利益,又能知己知彼呢?

    这群学子先是一愣,他们在书院里时还从未谈起过这些事?无论是先生提问还是学子间互相探讨,都是以四书五经中的内容为主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内心又满是激动,能与朝廷大员探讨国事,不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吗?

    于是,一场激烈的辩论便由此开始了。刚发言时,大家还有些抓不住重点,说起观点来一会一句,让听的人很是不解。而后,楚辞根据他们的意见不同,给他们分了两方,每方各持一种不同的观点来讨论。他们要做的,就是说服对方认同他们的观点。

    这下子,他们算是找到了正确的路,开始争锋相对,提出的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刁钻,举出的例子一个比一个更能打动人心。楚辞领着张文海几个看得津津有味的,辩论赛的风采就在于,不止说的人投入其中,看的人也能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加入进去。楚辞看常晓和傅明安都有些跃跃欲试,便将他们也送进了辩论的队伍之中,开始接纳己方观点驳斥对方。

    这场辩论赛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参与其中的学子们被叫停之后仍意犹未尽,看向另一方的眼神都带着杀气。他们此时脑子里满是灵感,如果给他们一张纸的话,恐怕立时就能做出一篇锦绣文章了。

    楚辞不负众望,给他们布置下这个作业,让他们到时候呈交给各自的夫子,他会亲自批阅。

    在学子们无比激动之时,楚辞又说:“尔等在书院之时,也可广邀好友结个学社,再以此种形式一同探讨时事。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学问这个东西,不去与人交流,只在家闭门造车,是不可能进步的。望尔等不要辜负本官的期望,回去后继续努力学习。”

    学子们齐齐拱手作答:“我等必不负大宗师期望!”

    他们这时才明白,今天并不只是过来讨论诗词文章的,这位提学大人是在以这种方式传授他们学习的经验,然后再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学堂继续将其传授给他人。

    他心里系着的。是整个漳州府的学子!

    第346章 模拟考

    夏去秋来, 时光荏苒,仿佛昨日还听见了蝉儿的鸣叫声,可今天却发现树叶已经悄悄变黄了。浑身的燥热一扫而空, 留下的尽是清晨起床时淡淡的凉意。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楚辞早已备好节礼,托了人送回西江省袁山县去, 除了给家人的,还有给他家先生的。节礼里头有南闽的特产还有他搜罗的许多当地的书籍,他不能在他们跟前尽孝, 只能多送些东西回去聊表心意了。当然, 阳信府许先生那里, 他也是托人送了东西过去的。

    中秋当天, 他和张文海几人在院子里整了一桌。除了傅明安年纪太小不能饮酒之外,其他人都喝了不少。他们和楚辞一起, 背井离乡来到了这里, 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 可此时衙门因过节休沐三天,整个后衙里除了他们便没有旁人了, 到处都安安静静的,怎能不叫人心生淡淡愁绪。

    幸好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楚辞第二日带着他们去果县郊外赶海后,一群人就忘了昨日哭的稀里哗啦的事了。

    这里头除了张虎住在海边上,对赶海还有些经验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活动。他们提着桶,拿着钳子笨拙地跟在渔民们身后,捡上来的都是人家嫌小的螃蟹贝类。就这,他们还觉得挺了不起的。

    又一个大浪席卷而来, 待潮水退去后,海滩上顿时又多了许多的鱼虾。常晓和傅明安欢呼一声,冲到了最前头,拿着钳子拼命地夹着沙滩上的小动物。张文海和他的书童小橙子不甘示弱地冲上前去,把钳子挥舞地虎虎生风。再看张虎,人家根本不屑和他们争抢这点儿东西,早已去到一个礁石群中,淌着水寻找藏在礁石底下的大家伙们。

    楚辞拎着个小木桶,随意地走着,半天也不见桶里多出一点东西。比起抓鱼虾,他更喜欢和百姓们攀谈。除了聊收成之外,他还会问些关于学堂的事情。这果县有县学一座,各地村学若干。因此地靠近府城,所以百姓们日子过得还行。自从楚辞宣布鱼虾可抵学费之后,果县的入学率,就远远超过了漳州府其他几个县。

    现如今果县渔民成为了玉融坊的供应商,赚到的钱就更加多了。手头上一大方起来,他们对待孩子上学也是喜闻乐见的,平日里还会叫人帮他们记账。

    对于这一切改变楚辞自然是喜闻乐见的。虽说这读书并不是人人都能读上去的,但多认几个字总归是有好处的。自从孩童们去读书之后,他们的家里人也能跟着受益,别的不说,至少自己的名字大概都能写上了。

    当然,一个地方的教育水平其实是和当地的经济实力挂钩的。一般来说,经济实力越强的地方,教育水平就越好。这漳州府之所以会在全省排最末,还不是因为这里比其他地方更穷一些。

    幸好,这种境况马上就要得到很大的改善了,因为历时三个多月,漳州府码头就要建成了。

    这码头建在漳州府最西边的泉县,距离府城大概有两个多时辰的路程。它的航行线路是经过专人勘探测试的,绕过无数礁石群和暗流涌动处,途经多座无名小岛,然后直达省城。

    这条路线比之延州府到省城的路线来说,距离更加短,若是不遇极端天气,大概能快上半天左右。这样一来,就大大节省了运送时间,待以后路线成熟起来,估计很多海外商人会直接从外海域进入漳州府再去往省城。

    有人气的地方就有商机,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要漳州府百姓肯勤奋一些,就一定能获取比以往更多的报酬。等经济实力跟上来之后,还愁教育水平不能提高吗?

    楚辞对这座码头抱有很大的期望,在建设过程中,他也多次和陆知府结伴同行,一起去参观工程。陆知府显然比楚辞还要上心一些,因为无论是筹款还是请示上级领导批复工程,都是由他亲力亲为完成的。

    这个过程不算容易,首先是巡抚大人对待漳州府建设码头的工程并不看好,在他看来,漳州府隔壁的延州府已经有码头了,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何必再大费周章重新建一座码头呢?

    然后,是府内财政拨款的问题。漳州府的税收一直是个问题,此地农田甚少,大部分百姓都是以捕鱼为业。虽然捕鱼也要收渔税,可是和整府庞大的支出相比,无异于杯水车薪,以至于寅吃卯粮的事时有发生。

    这些问题没有解决之前,码头是建不起来的。陆知府那段时间应酬无数,天天都为此奔走打点,好容易才得到上头批复允许建设码头,之后又对财政规划再规划,才从齿缝中省出了这一笔建设码头的银两。

    陆知府为此瘦了七八斤,头顶上本就不算多的头发也更显稀疏了。然而作为此次招揽工程的另一个参与者楚辞却依旧神采奕奕,这不得不让陆知府觉得心头堵塞。但他也知道,这码头一旦建成,所有功劳和好处都是他的,人家确实没有必要和他一起东奔西走。

    楚辞自然不会在意陆知府那微妙的小心思,只要事情没有摊开铺在明面上说,这就都不算事。只不过是言语尖酸些罢了,若事事都无比在意,放在心上,那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

    待时间进入九月,人们发现,在最新一期的教育报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重磅消息,上面用粗黑的字体写着一条关于乡试模拟考的通知。

    人尽皆知,乡试和县试并不相同,两者无论是考试时长和难易程度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一般来说,第一次入场就能取得举人功名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第一次下场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而这失败的原因,有时候并不是因为他们学的不够扎实,而是因为没有经验。九天六夜的考试时间,对于学子们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是一项极大的挑战。大部分的学子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考验,头次入场根本就不能集中精力投入作答,落榜也是意料之中的。有些人心性坚定,第一次落榜第二次还能重振旗鼓再战,可有些天资聪颖的学子却会因为这次打击而摔落神坛。

    这部分学子因天资聪颖,时常会被人吹捧。长时间下来,心态难免飘飘然,在跨入乡试场中时,一般都是抱着成为解元去的,再不济也要得个经魁才行。可是现实的打击是巨大的,他们不止不能成为最出众的那一个,甚至有可能落榜。

    年轻气盛且骄傲的学子们一夕之间学霸光环全部掉落,之前接受了多少吹捧,之后就得承受多少诽谤。有些人会因此陷入自我怀疑,此后读书时总不能心无旁骛,旁人一句闲话就会触动他们敏感脆弱的神经,让他们日日夜夜都经受折磨。再下一次入场时,他们可能会对考场心生畏惧,导致再一次发挥失常。最终一个天之骄子,终会因再三的打击而泯然于众人矣,再找不出一丝灵气。

    可能有人会觉得,他们落榜是因为自己的心态问题,这根本就怨不了别人。事实也没有错,乡试三场就像不断涌向岸边的海水一样,将入场的学子一遍又一遍的淘洗,留到最后的,都是意志坚定之人了。

    对于天才的陨落,大部分人都是感慨一声便罢,更有甚者还会像看好戏一般,于街头巷尾散布一些浅知拙见。

    曾经身为一名老师,如今身为教育局长的楚辞,却为此十分遗憾又心酸。师者父母心,对于天才的陨落,这类人一般比陨落者自身还要伤怀。就像袁山县学的孔山长一样,他至今都还在为得意门生寇静因毁容不能参加会试而介怀不已。

    而且,因为此类大浪淘沙般的考法,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榜上有名的都是一些中年人,意气风发的少年学子少之又少。

    这些中年人经过了社会的打击磨炼,处事一个比一个圆滑,大部分人都期望安定平稳的生活,把当官变成一种谋生的手段,平日里行事只追求不功不过,把年少时的雄心壮志全部都抛之脑后了。

    少年人纵有千百种不好,可他们追求理想时的热情却比所有人都要高,而且他们未经世事,可塑性也比中年人要强得多。一个王朝,如果没有及时注射进这些新鲜血液,迟早有一天是会走向灭亡的。

    身为长辈,身为师者,对这些年轻人应该多一些包容,少一些责怪,给他们多一些的机会,引领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

    因此,楚辞在距离乡试还有一年的时间里,提出了模拟考试的想法。

    这个想法刚刚提出来时,就立刻遭到了反对。反对的声音大多都是因为此举会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要知道,每个省在乡试开始前的半年内就要开始做准备了。每次乡试时都是举全城之力确保乡试能够正常进行。他们小小一个府城,哪能办到这些?

    然而楚辞早已料到他们会反对的原因,并且对此做好了规划。其实他们只需要提供一个场所和一套试卷,再加上少数的人力即可。模拟考之所以称为模拟,就是因为它有别于正式的考试却又与其相似。

    不需要一模一样的规章制度,只需要创造出合理的环境,让他们有身临其境之感便可以了。

    第347章 考前布置

    九月初五日, 模拟考开始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