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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算什么,他们的河川中都淌着美酒,人们不用随四季迁徙,住在像天上宫殿那样气派的楼阁里!” “那公主岂不就是仙女了?” 嘻嘻哈哈的喧闹声逐渐放大,不知是谁率先叫了句“来了来了”,潮水般聚拢了所有人的视线。 阮霁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盛大的场面。 她坐在新修好的楠木香车中,紧张得双手交握在膝前,掌心都快沁出汗水。 江培风策马行在车前,她显然很受到民众欢迎,许多少年和少女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抢着把鲜花投向她。 连带阮霁云面前的车辕上,也堆了许多鲜花,芬芳四溢,透露出热烈盛情。 然而她从进城的那刻起,一颗心便有些沉堕。 离西吉王城越近,就说明她与江培风分开的时间越近了。 这场和亲婚约虽然并非她所愿,但她不像昭明公主那样,有个得宠的母妃,能够影响父皇决定,她唯一能期盼只是自己的顺从,或许能换来让母妃日子稍稍好过些。 至于自己......她目光透过车帘,轻轻落在江培风的背影上,嫁给她的父王,她们或许以后还能有机会见面吧? 能够远远见一面这个人,世界上唯一细心照顾过她感受,温柔以待的人。 阮霁云思绪万千,浑然不觉自己是如何穿越长街,又进入王宫,直到典礼官那冗长的声调宣读着和亲圣旨,她压抑住满心酸涩,让自己俯首跪在金砖上。 都忘掉吧,从现在开始。 她眼眶中充斥着热意,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睦源公主?”王座上的西吉老狼王比起父皇似乎要年轻一些,他重复道,“这名字真拗口,你还有没有别的名字?” 阮霁云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依礼俯身道:“回禀大君,吾名霁云。” 睦源公主......是指婚之时,父皇才想起这个不得宠的女儿根本没有封号,这才草草取的。 老狼王重复了一遍:“霁云,好的。你母国送来的东西都很好,吾亦愿两国和睦长存,永不交兵,你且退下吧。” 阮霁云规规矩矩行礼,忽然呼吸一滞。 退下?去哪儿?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两位打扮像是女官的姑姑上前,将她温柔地搀扶起来。 “贺水部大首领之女夏丽公主,及嫁礼牦牛三十头、雏马三十匹.......”典礼官那冗长的音调再度响起。 阮霁云这才发现,原来和亲的并不止是她一人,她晕乎乎地被女官带出大殿,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人。 江培风微笑着看她,她换了件花纹更为富丽的白色长袍,身姿挺拔地站在阳光下,显得整个人格外英姿飒爽。 “典礼结束了?我来接你回去。”她淡然地说。 阮霁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傻乎乎地问:“接我回哪里?” 她这目瞪口呆的模样惹得江培风内心更想笑,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发顶:“回我府里啊。和亲公主并不住在王城中,可以自由开府。我跟父王说,想让你帮我做药,就把你请过来啦。” “.......我不需要住在这里吗?”阮霁云心里半是惊喜半是不可置信,“那和亲......?” “最初和亲,是为了统一周边的各个部族,整个西约尔草原都是马背民族,我父王想把他们联合起来,建立一个不再需要迁徙的国度。但部族和公主实在太多了,父王又不喜纳妃,所以就想出这么个主意。” 江培风边走边向她解释:“来西吉和亲的公主,可以自由选择居住地和生活方式,只要不胡作非为,干什么都行。比如我们这里最大的摔跤场,就是图坦部大头领的胞妹所开。” 她说到这里,又疑惑地看了看阮霁云:“难道你是想留在这里,服侍我父王?” 阮霁云又急又羞,一把握住她的手:“不是的!如果真是如此......我当然愿意跟你一起,做草药也行,做别的活计我也可以学!只是...只是这不算抗旨吗?” 她明明是来和亲的,如今却好像忽然获得以自由身份生活的权利,这算怎么回事呢? 江培风看出她的疑虑,笑道:“你只要身在西吉,就已经完成了双方的盟约,至于父王想如何安排你,我想即便是大景皇帝,也不能干涉,所以你不用担心。” 阮霁云心想,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和亲方式,还有不热衷于纳妃和享乐的王。她的那位父皇,后宫足足有一百多位嫔妃,还隔三差五便要选秀、采女,每年银子都流水般花在充盈后宫上。 但无论如何,这个结果都让阮霁云无比庆幸,她暗自松了口气,跟着江培风走出王城。 江培风的府邸离王城不远,府邸面积很大,但因为她常年在军中的关系,留守的除了几个洒扫杂役,并没有太多佣人。 阮霁云被安置在后园中,说是后园,其实就是一大块平整好的空地,西吉平民多居住于毡房帐篷,方便逐水草放牧,只有贵族才会从盐湖采石搭建房舍。 阮霁云这间屋子隔出了一个小书房,踩着柔软波斯织毯再往里走,才是真正的卧房。房间里熏着香料,墙壁上还挂着些颇具异域风情的小装饰品,显然是用心收拾过。 江培风怕她无人照顾,又专门从府里寻了两个年轻婢女,这两个婢女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打来一大桶热水,请阮霁云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