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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小卒立大功

    “笃笃笃.........。”

    被三面围攻的安邑守卒已经绝望,汉军的战鼓就像催命的鬼兵一样,一次次的收紧勒在他们脖子上的绞索。

    文虎、罗尚两军杀出,让支雄惊惧交加,仅仅是正面的魏容,他就抵挡的吃力异常,汉军再添两支生力军,这城又如何能守得下去。

    “快,告诉大部酋,再不派援兵,就全完了!”支雄拉过一名羯胡壮汉,嘶声大叫命令道。

    城中诸胡守将,原本还有孔苌与他一起分担重任,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孔苌这家伙被周曷朱派出城去不见了踪迹,支雄一人又当爹又当妈,心中对周曷朱处事的不公平也越加的不满。

    趁着守军被东、西两侧的汉军分散兵力的停歇,负责远程遮护的寇林察觉到了城上的异常,汉军的盾墙猛然裂开,隐于盾墙之后的弓弩兵敏捷的举起弓弩,一篷箭雨顿时掠空而起。

    安邑城上,缺少铁甲只穿着轻袍的胡卒惨叫连连,顷刻间倒下了一大片。

    “杀!”

    趁着胡卒仓惶后退之际,魏容大喝一声,手脚并用攀上了一架云梯,强壮有力的臂膀猛然发力,在简单的几次腾挪之后,即冲上了夯土城头。

    “杀杀杀!”在魏容的叫喝声中,手中长柄虎头刀一招横扫,四个想要围攻过来的胡卒顷刻间便被魏容斩成了八截。

    这汉将如此凶悍。

    支雄本来想要上前,将魏容斩于城头,这一时心中也开始犹豫起来。

    万一要是打不过,那逃命的机会就没有了,周曷朱又没给自已什么好处,犯不着为他卖命。

    支雄想到这里,心中已有了计较,在一声忽哨之后,城头上平素跟在支雄后面的胡卒已是纷纷靠拢过来。

    魏容在城头稳住身影,他看的真切,胡将支雄先进后退,领着一群胡卒从城上逃遁,但现在魏容追之不得。

    他必须以自己为支撑点,等待后面从云梯爬上来的汉军将卒,只有一点点的增强城垣上的兵力,才有可能强攻破城。

    “虎步,血战不休!”

    随着汉军登城将士的增多,失去将领指挥的诸胡杂兵已经纷纷溃散,安邑破城在即,坚实的城门处,胡卒除了零星的几个还在挥刀乱砍之外,已无成建制的诸胡队伍影子。

    ——

    安邑城内。

    袄教圣祠,周曷朱长跪在一个手持火把的老年羯族祭司面前,嘴里喃喃自语,神情极是哀伤,羯族在东方复兴的计划,开始时进行的很顺利,但随后就变味了。

    周曷朱自立后,依靠袄教圣火的教义鼓惑,吸引了不甘心被压迫的胡族底层奴仆的支持,这也是他能在河东一段时间内无人能制的原因所在。

    被教义控制的教徒最是狂热,他们无惧生死,他们没有思想,他们有的就是听从大小萨宝的号令,将自己的全部奉献出来。

    匈奴五部大都督刘渊早就看到了袄教的危害,但他没有想去阻止,他想的是把周曷朱这股势力引向新汉这边,使之成为阻挡汉军东征的一股力量。

    晋国宁朔将军刘弘倒是想灭了周曷朱,但他没有这个实力,解池的军队虽有万人,但却是属于平时挖盐,战时作战的那种盐兵,要他们保卫盐池士气高涨,要他们出征打胡虏,则立马士气大降下来。

    西方的这种异端教义,如果任其发展,危害将成倍的增大,在历史上,袄教在北魏、隋唐甚至宋明清时期,都是反叛朝廷,制造暴乱的源头。

    就是换到了后世,这种情况也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赵广选择总攻安邑,就是要彻底的铲除袄教在大汉领土上生存的土壤,而要达到这一目的,第一步就是先将羯胡悉数歼灭。

    “大部酋,汉贼已经入城了,我们快走。”支雄一脸血污,拎着一柄缺了口的环首刀,叫嚷着从外面冲了进来。

    周曷朱抬起头,欣慰的看了一眼这个得力部下,道:“支雄,你很好,已经尽力了,能走你就走吧,至于我吗?这安邑的圣祠就是胡天告知的归宿。”

    说罢,周曷朱从老年祭司手中接过一个火把,神情狰狞的开始狂乱舞动起来,火把在他手里乱挥,火星散落到木制的案几上,立时冒出滋滋的声响。

    “大部酋,孔苌去了什么地方?”支雄一把抓住周曷朱的胳膊,摇晃着问道。

    孔苌跑到哪里?

    支雄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他真正在意的,是羯胡洗掠来的财帛。

    这一年多来,靠着洗掠了河东众多的中、小坞堡,周曷朱获得的财帛珍宝虽然大部分交易给了刘渊、刘宣的匈奴五部,但其中最为珍贵的,还有他的手里。

    不过,支雄刚才到周曷朱的住处搜刮了一遍,除了一些日常器物外,没有看到更多的东西,这也是支雄不顾逃亡,先要来圣祠的原因。

    “哈哈,哈,孔苌,他早就跑了,不知去哪里了,支雄你也想出城吗?我这里有一条通向城外的暗道,你想不想知道?”周曷朱赤红的眼睛里,满是戏弄之色。

    支雄一听周曷朱还有这等后路,心中狂喜,连忙问道:“大部酋深谋远虑,属下佩服,不知暗道在何处?圣教的贵重器物都在那里,对吧?”

    周曷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天上,嘶声道:“暗道在那里,天上,我就要去见胡天了,支雄,你去不去?”

    支雄愣了一下,稍臾终于明白周曷朱在戏耍他,立时大怒:“羯贼,汝这等恶行,根本不配当诸部的大部酋,想要见胡天,我先让你下地狱。”

    支雄一声怒吼,环首刀狠狠的刺入周曷朱的胸腹,刀尖破体血流如注,周曷朱吃痛拼命想要挣扎,却被支雄紧紧的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只一会儿,周曷朱的眼睛瞳孔开始放大,嘴巴里污血开始流出,挣扎的身体也渐渐僵硬起来,这个趁乱而起的羯胡在风光一时之后,最终死于胡虏的内斗之中。

    支雄杀了周曷朱,抬眼一见老祭司正瞪着惊惶的目光看着自己,杀意顿起,环首刀从周曷朱身上拔出,血滴未落即朝着老祭司的脖子砍了过去。

    “噗!”刀入颈间,人头咕噜噜的滚落。

    在支雄的示范下,月氏胡卒嚎叫着在袄教圣祠内疯狂的杀戮着,战败的惊惧、濒死也要拉着别人一起死的绝望,让安邑城内的诸胡疯狂无比。

    “大部酋火焚去见胡天了。”支雄带人杀光了袄教圣祠,随后放了一把火,将周曷朱等人的尸体堆放其中烧毁。

    毕竟共事一场,多少有些“感情”。

    杀戮是一时性起,过后再假惺惺的安排一个袄教的祭礼,支雄也是粗中有细,在破城的仓促之中安排的井井有条。

    只是他这样的行径,若是被孔苌等人知晓,会不会找他算帐,这已经无从知晓,因为支雄干玩这一切后发现,他出不了城了。

    诸胡士卒本就是临时编练,军纪什么的一塌糊涂,支雄也不擅长这些。

    内斗其实也蛮爽的,特别是杀戮那些假正经的高高在上的祭司等大人物,有几个月氏胡卒甚至于还有功夫在穿着白袍的羯族圣女身上发xiele一番。

    等到支雄收拢了部下,又想先寻找周曷朱说的暗道,结果找遍了圣祠也没有发现,等他再想寻找出城机会,已经为时已晚。

    被死去的周曷朱同样涮了一把,支雄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麾下的胡卒向城中的房舍废弃地方钻了进去。

    等到夜晚来临,也许还有逃出去的机会。

    支雄还不死心,他觉得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要去争取。不得不承认,这个月氏胡虏的生命力真是顽强,不愧是历史上最早跟着石勒的八骑之一。

    汉军破城。

    安邑城中的惨状让汉军将士震憾无语,被吃掉的骷髅骨架随意的堆放在街道的角落里,还有一些刚刚杀死不久的身上依旧有丝丝的腐rou,里面还要蛆虫在蠕动。

    罗尚一边命令汉军将士前进,一边强捂住想要呕吐的嘴巴,这羯胡实在太残暴了,简直不把人当作人。

    文虎那边的情况也同样如此,不过相比士族出身的罗尚,在战场上拼命惯了的文虎还算能忍受这等场面。

    东、西两支汉军迅速的朝城中核心区域进军,沿途之上不时有绝望的羯胡发起反冲锋,但在汉军的远程箭矢、弩矢和近战的钢刀杀戮下,羯胡最后的抵抗也在半天之后渐渐平息。

    支雄慌不择路。

    几次躲到倒塌的房舍残墙后面,又几次被汉军搜捕而出,在一次次的逃亡途中,他身边的月氏士兵也开始掉队或不见踪迹。

    等到日落之时,支雄身边已无他人。

    “噗!”

    一支流矢从不知什么地方射来,将筋疲力尽的支雄钉在了一处房舍的木门上。

    支雄痛苦的嘶声大喊起来,但他的喉咙里已经被涌上来的血填满,除了咕咕低沉的呜咽外,再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柳裨将,这里发现一个重伤的胡虏,看起来还是胡将。”一名汉军小卒持着硬弓跑了过来,瞧了瞧支雄濒死抽搐的身体,兴奋的大叫起来。

    柳初率一支汉军负责清剿残余,他进城的时间较晚,前面魏容、寇林等人已经朝袄祠、府库等地杀了过去,他资历浅,年纪轻,攻城战也不是第一波队伍,也就没有去抢那等功劳。

    “砍了首级,待确认身份后,给你记功。”柳初上前,打量了一眼快要咽气的支雄,满意的拍了拍运气很好的持弓小卒。

    “哈哈,多谢柳将军照顾。”小卒高声叫喝一声,喊过同伍的刀枪兵,两人一个拎着支雄的索头,一个举起钢刀,猛的一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