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页
“哪怕章家茶楼那件事你做错,我也没有揭发你,只为了保住你的太子之位,你为何还不肯放过父皇、放过我?” 朱文祈盯着哥哥那张清秀旖丽的脸,静默许久,卸下伪装,低声笑起来。 “朱文祯,你当真以为父皇爱护我培养我?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为何总管着你?” “是你父皇安排我这么做的。” “你打从出生起,便被他当储君培养,哪怕你懒惰成性、不学无术、浪荡贪玩,在他眼里,始终只有你才配坐上储君之位。” “我比你努力、比你优秀、比你聪明,比你更适合做太子,可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想利用我来敦促你学习,分明你才是长子,却要我这个做弟弟的管着你学习、管着你上进?” “从小到大,无论我做的如何出色,他考校我学问时,头一个问题,永远问的是我有没有管好你。” “我做得再多再好,都只是你的陪衬!” “我也是朱厚学和林赫舒的亲生儿子,他们两人却从未给过我半分真正的父爱母爱,他们疼的爱的,永远只有你,到了我这里,便只剩疏离和忌惮!” “凭什么?” “就因为我比你晚生了两年,便处处矮你一头?小到教书先生、日常贡品,大到储君之位、婚配妻子,他们永远都是先紧着最好的给你,我却只配捡你剩下的,或是你不要了施舍给我的?!” “就连名字,都是你叫君,我只配叫臣!” “你扪心自问,你如此蠢笨、如此懒惰,你配得上那些东西那些爱吗?” 太子神色狠戾,讲出这些话时目眦欲裂,再没了从前的温和伪装。 朱文祯看着弟弟有些扭曲的面容,愣怔许久,无措地垂下眼去。 他从不知弟弟心里藏着这样的心思…… “泽臣,你、你误会了,父皇和母后,他们是爱你的……” 朱文祈大笑出声,“你站在最好的位子,占据了他们所有的偏爱,却还要来与我讲他们爱我这样的鬼话?” “你懂什么?你见过母后单独与我见面时看我的眼神么?你听过父皇单独召见我时与我说的那些话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因为那些最阴暗肮脏的事,他们从不在你面前展露出来,因为他们爱的从来都只有你!” “他们将你护在温室里,却只将我丢在泥泞中,我在他们心中,甚至连儿子都算不上!” 沉默半晌,朱文祈用力闭了闭眼,长叹出声,冷笑两下,“但现在都过去了,朱厚学不愿意给我的那些东西,我都从你手上一个个拿回来了,我会取代朱厚学,成为比他出色得多的一代明君。” 朱文祈说着,上前一步,将哥哥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中。 看着哥哥惊惧到缩成一团的小猫模样,朱文祈满意地笑了,露出两颗看起来温和无害的小虎牙。 “今天晚上,皇嫡长子朱文祯会因愧疚和阴谋败露,于宗正寺自尽身亡,从此世上再无景王此人。” 朱文祈抬手,不顾朱文祯的抗拒,轻抚他脸颊,“但是哥哥放心,你是这世上我唯一最爱的亲人,只有你将我当作亲弟弟疼爱,所以我也只对你付出过真心。” “我舍不得杀你,我会抹去你的身份,毒哑你的嗓子,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将你养在我的养心殿里,让你用整个后半生好好看看,我如何将这江山稳稳cao纵于股掌之间。” “哥哥不是喜欢游手好闲的生活?我帮你啊!我会好生养着哥哥,让你衣食无忧,日日享乐,安度余生。” “哥哥觉得如何?” . 吴守则在听到顾廷说接到的是他协助景王谋反的密报之后就已经觉得事有蹊跷了,只是在他与顾廷争辩一番后,被顾廷蠢到,愤怒便占了上风,忘了去深究这事背后的阴谋。 如今被唐轲一语点破,恍觉是被人暗算了。 吴守则思忖片刻,道:“这件事未必就是冲湘君殿下去的,也可能是为了阻挠我们面圣。” 唐轲脸色极差,摇着头,盯着手上和脚上的镣铐看,“一定是冲着湘儿去的,太子要对他下手,我现在就要出去,确定他安全。” 吴守则道:“你我在大理寺时,我已经命人去宫里递过消息了,陛下想必很快会召见我们,到那时我们将事件原委讲清楚,你自然就能回去找湘君殿下了。” 唐轲摇头,涉及到湘儿的安全,他一刻也等不了,“王澈是带着皇上的手谕过来的,他为什么会有手谕?太子的人已经渗透到皇上最贴身服侍的那批人里去了,你往宫里递的消息未必就真能进得去皇上的耳朵。” 这也是吴守则最怕的情况,他们可能还是晚了一步。 他轻叹一声,抬了抬手,带动手腕上沉重的锁链发出叮当脆响,“可你我现在被困在这里,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刑部这镣铐是天家特制的,除非有钥匙,否则没人能打得——哎?” 吴守则话说到一半,抬头看到唐轲已经摘了手脚上的锁链,开始检查牢房的门锁情况了。 唐轲观察片刻,转头见吴守则大张着一张嘴看他,随口解释:“我是蝉衣宗的人,开锁是我的基本职业技能。” “啊,”吴守则有些僵硬地点头,“那您的职业cao守……真是令人钦佩。” 唐轲说声“谢谢”,趁牢头巡逻至另一边时,蹲下来撬开门锁,开了牢房的门,就近偷袭了一个落单的士兵,夺了他的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值班室里的一队人,从储藏室里找出自己的随风剑,提上剑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