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下捉婿翻车了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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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垂落,孟澈升的眸子积着沉底的怨毒。 上天既是给了他重来的机会,那他便再不允许自己像上世那样输得一败涂地,不允许自己手中的东西,再度被人夺走。 第21章 已替换 --- 两个时辰后,马车停于半道歇息。 听孟澈升与梁成潜说他之所以来大琮,也是为参加大琮皇帝的寿诞,裴和渊当即表态道:“梁大人若觉有蹊跷,可寻驿站发信,上报予朝廷。” 见裴和渊对那位表弟态度冷淡,且谈及此事毫不避讳,梁成潜便也赞同道:“晚些还是修书一封,让驿馆将此事给记下。” 毕竟陛下对大琮态度暧昧,而不管那孟太子来意为何,起码上报朝廷,裴和渊也算避了嫌。 而对裴和渊来说,孟澈升这事更大的蹊跷,还是他会吩咐人对关瑶下手。 那认错人的胡话,裴和渊是不大信的。是以匆忙离开那客栈,也有避走孟澈升的意思。 议完事,便准备继续出发。 掀开车帘,见个关瑶朝自己粲然一笑:“夫君快上来,日头晒得很。” 裴和渊漠着张脸:“你见过丫鬟与男主子一辆马车?” “见过啊。”关瑶想也不想便泰然点头:“宠婢不都是和主子一辆马车方便伺候么?夫君快来,我瞧瞧你伤口还有没有渗血。” 裴和渊面色微沉。 宠婢二字真是说得顺溜,到底是想伺候他,还是想坏他名声? 赶路要紧,裴和渊懒得再与关瑶多话,俯身入了马车。 关瑶卷起袖子看了看裴和渊小臂上的伤,心疼地呼了两口气:“夫君,还疼么?” “我并无大碍。”裴和渊抽回衣袖,坐去对向。 关瑶跟着过去:“夫君渴了么?要不要饮水?夫君饿不饿?我这里还有一包杏干可以垫垫胃……” 如果说聒噪的丫鬟令人絮烦,那么八卦的丫鬟,便令人脑仁涨疼了。 问完渴饿后,关瑶靠在裴和渊身侧:“我听那处孟太子唤夫君表兄,夫君大他很多么?” 听听这是问的什么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与孟澈升年岁相当。 裴和渊执起本书,不欲作理。 “对了,大虞皇后……就是咱们姑母,生得什么模样,又是个什么性情呢?” “不知。”裴和渊抬起书来掩住脸。 关瑶先是呆了呆,过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夫君八岁方回伯府,更莫论那位姑母在他出生之前便远嫁大虞为后,难怪会没有印象了。 但有句老话说是外甥肖舅,侄女像姑。会不会伯府躺着的二姑娘,和那位姑母生得相似? 兀自嘀咕了会儿,关瑶伸手指挠了挠裴和渊:“夫君,那位孟太子和二jiejie……” 一直挡着脸的书册被放下,裴和渊盯住关瑶:“你对他很感兴趣?” “谁?”关瑶蒙了下。 裴和渊一字一顿:“孟澈升。” 关瑶想了想,还是诚实点头。 她头一回见那孟太子,多少有些好奇。 更别说这人一见面就差点误伤她。要不是走得太快,她是极想问一问那孟太子,究竟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哪个。 见关瑶点头,裴和渊眼眸微眯,无名的躁意让他甩了书册,冷声道:“昨夜不曾睡好,我要小憩片刻。” 这意思,是让关瑶莫要再挨着他坐。 “我帮夫君按腿!”关瑶倒很是积极地给自己寻活。 她抽了软枕给裴和渊垫背,还贴心帮他调整姿势,理着衣衫。 “叮铃”玉琅相击的声响,是关瑶的肘不小心碰到裴和渊腰间的玉佩。 还是那枚平安扣,以及她上回硬送的玉蝉。 生怕磕到了,关瑶连忙托起来细看,松了面色道:“好着呢,没碎。” 裴和渊低下眸,看着那枚平安扣。 仍在江州地界,他原该抽闲去祭拜亡母的,可给他这玉的妇人,他唤了几年阿娘的妇人,却原来,也不是他亲生母亲么? 那这玉,他还能留么? 闭上眼,在软枕上半支着脑袋,裴和渊沉入这几日怎么也理不清的思绪。 说是小憩,可他却显见地发了梦。 破碎且不连贯的梦,错综复杂,皆是过往。 最后的梦,是在一条喧攘的大街,一群人围作个圈,正在看路歧人表演。 那当中正在卖艺的,是条黑犬。 准确来说,应当是条像人的狗。 明明是犬身,却会说人话会唱小曲儿,瞧着很是新奇。 因着这新奇劲儿,不少人都欢呼着叫好,不时向那小犬儿身旁洒铜板。 “铛——” 一枚银绽子掷在小犬儿身边,是位富客瞧着兴起打赏的。 驯犬的人见了登时两眼发亮,咧着嘴上前,邀富客骑一下那犬儿。 恬着笑脸邀请的人,生着双猪鬃似的乱眉,黧黑的脸满是油光。赫然是那陈老太爷的外甥,陶顺。 而彼时的裴和渊,则坐在墙角的笼子里头看着那小犬儿,见他那肥如猪彘的人当马一样骑在背上。 因为身子骨承受不住,小犬儿弯膝跪在地上。 花了钱的主顾受到惊吓险些摔了跟头,便抢了陶顺手里头的鞭子狠狠抽了小犬儿几下,抽到那小犬儿吐了血,趴在地上抱头哀哀求饶,方解了气。 便在那天夜里,小犬儿没能挨住,离世了。 裴和渊清楚记得,那小犬儿不停在吐血和咳嗽,泛着泪光的眼珠子里头流露着说不清的祈求。 那时他尚年少,不明其意,只能帮着擦血。 直到后来,他才意识到那祈求何意。 是在求他下手,给个痛快了断。 二人关在一处,他看着那小犬儿的尸体渐渐冰冷。 而同时清晰的意识到,下一条人犬,便是他。 …… “夫君?” 耳旁传来一声声轻轻的唤,裴和渊醒来,撞入满含担忧的一双眼。 “夫君没事吧?” 裴和渊这才发现自己一侧手被关瑶握在颊边,是个分外着紧的姿势。 且她靠得很近,近到他能数清镶在她眼眶周边的,那蛾翅般的长睫。 “怎么了?”裴和渊看着关瑶,轻声问。 关瑶蹙着眉道:“夫君方才一直在梦呓……” “我唤了什么?” 关瑶嗫嚅道:“夫君……在唤阿娘。” 且那几声低低的唤语中,还透着隐隐的绝望,让人听了心头一抽一抽的。 静滞良久,裴和渊才喃声问:“是么?” 关瑶软了眼神:“夫君是想阿娘了么?” 裴和渊没说话,指尖动了动,似是想抚摸那芙蓉般的香腮,最终却还是松开了手。 “没有想。” --- 到亭阳的前一晚,几人住到了驿馆内。 裴和渊给席羽去了信,让他查查孟澈升的异常。 关瑶说是打扮成了丫鬟,实则谁也不敢拿她当丫鬟看。只裴和渊到底是出公差的,不好给二人安排同间房,是以夫妇还是分了不同院落住着。 虽一路已经讨论过几回这趟公差的相关事项,可亭阳近在眼前,梁成潜与裴和渊自然更要再把当中事项过一遍。 楼屋之中,议完事的二人正欲离开,便听得嬉闹声自窗外传来。 放眼望去,不远处的庭院中,关瑶正带着湘眉拿了风筝准备去放。 想来是行了这么久的路在马车上憋坏了,这才趁着今日休整,天儿也不差,所幸出来松展筋骨。 这会儿,关瑶半边身子都偎着湘眉在放赖,几乎是被湘眉的力气在拖着走。 风筝是吴启出去买的,关瑶本来打算自己放,可她今天浑身懒怠,便指挥着吴启先放几圈,弄得吴启个大老爷们满院子跑,瞧着极为滑稽。 不多时,关瑶便与湘眉笑成一团。 楼屋中,梁成潜看着起了些谈兴,加上有心给关瑶说几句好话,便问了裴和渊一句:“老夫观衍思对尊夫人似有些冷淡,不知,可是因着放榜那日的事?” 裴和渊迎着窗牖清风,沉默地站立着,实则也不知怎么回他。 梁成潜捋了捋长须,笑道:“衍思年轻气盛,尊夫人又是个跳脱直白的。那榜下捉婿之事,衍思心头有气,老夫也能理解。可就算尊夫人不曾去贡院,那圣旨一下,你二人仍是要成亲。兜来转去还是夫妻,你二人必是天定姻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