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 第93节
恐怕是皇帝也不知晓的卫队。 私下里豢养死士,这罪名可不轻。 她又想起了在宝兴寺附近的别庄里看到的甲胄和武器,当时她回来后便告诉了祖父,但祖父只是沉吟了片刻,让她莫要往外声张,再无多的话说。 今日祖母让她晚上待在院子里不要出去,恐怕长辈们是知道些什么的,更有甚者,指不定还参与了其中…… 她心头跳动了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淡声道:“等你活着再说吧。” 第105章 那一个吻落在了额角 清风浮动, 初冬的夜晚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华洒在人身上,瞬间便覆上了一层寒霜。 从徐晏的角度, 能看到细腻若白瓷的面颊,被莹莹月光一照,显出一片浅淡的冷白色来。少女微垂着眼眸看向自己绯红赤金的裙摆, 长睫轻颤,令人瞧不清她杏眸中映出来的神色。 他清晰地听到她说:“等你活着再说吧。” 声音虽小, 却仿若惊雷一般炸响在他的耳畔。 徐晏脑海里嗡的一下炸开, 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颜颜……”他甚至不敢出声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能这样痴痴地看着她片刻。 哪怕只有片刻也行。 “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活着, 从前的事……从前的事我们就能重新开始?”他语无伦次地问着她,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抬手想要去触碰她。 顾令颜没有回话, 只是掀起了眼皮,拿一双盛了汪春水的杏眸看他, 不发一言。 只那么轻飘飘地望上一眼,他便几乎要溺毙在那一汪春水之中, 难以动弹。 良久, 徐晏忽而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少女的眉眼精致如画作, 涂了浓郁胭脂的唇比春日的花瓣更为娇艳动人。见她仰头看着自己,徐晏心念微微一动。 “颜颜。”他轻柔地唤了她一声, 而后缓缓垂首,向着她靠近了过去。 苏合香扑面而来,炽热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甚至能感受到几分微不可查的酒气,那气息霸道的将她整个人裹挟住,令她根本挣脱不出来。 只一瞬间,顾令颜微阖上双眸,向旁边偏转了过去。 因她低头避开的这个动作,那带着灼热温度的一个吻便擦着她的眼睫而过,落在了额角。 很轻很柔,触之即离。 顾令颜愣住了片刻,待反应过来后,缓缓的眨了眨眼睛,抬起手在额角擦了擦。很用力地擦拭,额角几乎要被她给揉红了。 擦了一会后,顾令颜还是憋闷得慌,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眼面前那人。 看着她这有些负起的举动,徐晏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眸子里也跟着映出了些许的笑意。 听到耳畔传来的低沉笑声,顾令颜原本就已经通红的脸愈发的热,她伸手用力推了一下面前的人,气道:“徐晏!” “嗯,我在。”徐晏被她给推得往后仰了仰,伸手帮她揉了下泛着红的额角,轻声道,“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体。” 她正在气头上,从来就不觉得徐晏会安什么好心,一下子就觉得他是在咒自己身体不好,便更加的恼火了。 顾令颜往后退了半步,靠坐在妆台上,朱唇紧紧抿着,满脸不悦的盯着眼前的人。 “好了,别气了。”徐晏又哄了她几句,走到窗边回眸看着她,“那,我走啦?” 烛光和月光同时照在他脸上,一半是暖色,一半是清霜,格外分明的两种色彩在他面上交融。他朝着她含笑望过来时,绵绵的柔和之意夹杂在其中,温柔得不像话。 那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话家常一般的普通,顾令颜没有答话,只用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盯着徐晏,直白的赶他走。 徐晏最后又看了她一眼,随后单手撑着窗沿,像来时那样翻身跃了出去。 没留下半点痕迹,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屋中霎时又静了下来,北风呼啸着拍打着窗牖,一阵阵冰冷的风灌进来,身子霎时轻微的颤动几分,顾令颜扯了扯身上的披帛,转瞬又想起来披帛太过于单薄,根本不足以抵御这即将到来的严寒。 她脑海里现在乱成了一团,拽着心口的衣襟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不得其法。 徐晏说着此生不会有异生之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了些许的动摇。竟然想着,或许就这样也不错。 片刻后,顾令颜走到窗边取下叉杆,将窗户放了下来,随后一个人在妆台边上坐了良久,看着被自己翻找过后的柜子出神。 半晌后,房门被轻轻地敲响,顾令颜被这响声惊得回过了神,便扬声道:“进来。” 绿衣轻手轻脚的推门入内,温声问她:“水已经备好了,三娘可要去洗漱?” “好。”顾令颜撑着妆台慢慢站起身来,迟疑问道,“绿衣,祖父他们回来了吗?” 绿衣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低下头说:“奴婢也不知道呢,三娘可是要寻郎君有事,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不过没听到外院的动静,许是都还没回来吧,今年的冬至宴开得有些久了……” 顾令颜张了张口,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么?她记得去年这个时辰冬至宴早就散了,祖父他们回来后还一块吃了顿宵夜。 但今夜都这个时辰了,却还没见人影,显然是出了事,且必然还是大事。想着现在徐晏专程过来找她拿那枚令牌,都不消细想,答案豁然就浮现了上来。 长吁了一口气后,顾令颜用力拽着披帛的手缓缓松开,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浴房。” ----- 冬至宴正是到了最酣畅的时候,皇帝举杯饮了盏蒲桃酒,朦胧的醉眼瞧着四周,却发现原本坐在自己右手第一位的太子没了踪影。 他不由得出声询问。 侍从答道:“太子殿下许是不胜酒力,出去更衣顺带吹吹晚风,醒一醒酒。” 徐遂眼神带着几分的迷离,半晌后,才恍然的应了一声。 筵席的氛围十分之闲适,底下的朝臣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有的甚至出了含元殿,瞧着外面的景象谈论政事或家事。 燕王凑了上来跟皇帝说话,自他渺了一目后,皇帝本就因他被过继而产生的愧疚,更是转瞬之间达到了顶峰,对这个往常被他忽视已久的次子升起了无限的怜爱之意。 但他面容有损,仅剩的那只眼睛无端显得阴恻恻的,即便皇帝心里对他再想疼爱、再见惯了这样的事,也总是不自觉地想要移开自己的视线。 甚至有些害怕同燕王说话。 “阿耶,今日是冬至,不若待筵席散了以后,咱们一块去看看大兄?”燕王轻声问着上首的皇帝,纵然已经被过继了出去,但皇帝还是允许他喊父亲而非伯父。 这个提议深得皇帝欢心,他握着杯盏冲燕王点了点头:“好,还是你有心了。”他又想起自己说过今晚会去清思殿陪朱贵妃,“待会可早些去,别让他一个人在那难受。” 燕王脸上带笑,眼睛里透出来的光愈发的暗沉:“谢阿耶夸赞。” 看着燕王脸上的笑,徐遂有了片刻的失神,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老二居然有一颗纯孝之心?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便如此欣喜。 又过了一会,众人的脸上都带上了几分醉意,皇帝又问了一遍太子怎么还没回来。 侍从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皇帝以前可没这么关心太子的时候,即便是筵席都不来,也顶多问上一句,从来没只是出去了一会,便三番五次追问。 “你派几个禁卫和寺人去找找吧。”徐遂微阖上双眸,握着酒爵的手指隐隐用力,几乎要将那酒爵给捏变形。 那侍从刚领命退下,殿中便猛地传来杯盏摔落在地、砸成碎片的声响。这掷杯声似乎像一个号令,殿中众人都像被施了法一样,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嘈杂熙攘的含元殿,顷刻间变得针落可闻。 徐遂张了张口,正要派人去问发生了何事,从大殿两旁突的涌出许多身着宫女服饰的人,朝着他奔袭而来,动作十分之迅速,不过须臾便要扑到御阶之上。 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哪怕已经饮得醉醺醺的,反应过来后徐遂迅速的起身朝后退去。身旁的近侍像被喂了颗定心丸一般,回过神后立刻围挡上前,口中大呼道:“护驾!有人行刺圣人!” 御座附近站满了侍从和亲卫,纷纷上前抵挡刺客,燕王掀翻桌案后,一脚踹倒了一个刺客,高声道:“保护圣人!” “负责驻守皇城的禁军呢?怎么还没来?”徐遂沉着脸色问了一句,在众人的掩护下缓缓向后撤去。 埋伏在殿中的刺客十分之多,且大部分都是冲着皇帝去的。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听到一阵叫喊声,旋即从殿外冲进来一批身着甲胄、手执武器之人。 “那不是左骁卫么?”有识得的人说了一句。 见此情形,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徐遂先是同样松了口气,可不过瞬间他便沉了脸色。 即便这会有禁军及时赶到,那也应该是千牛卫、金吾卫一众,同骁卫有什么干系?千牛卫都是死人吗,什么时候轮到骁卫来负责宫禁安危了? 白东盛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徐遂一边咬着牙一边朝后退去,底下朝臣也反应了过来,骁卫负责的是京师,皇城巡守是千牛卫、金吾卫、门监卫该负责的事。若是来护驾,骁卫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及时。 下首的晋王看着殿中的情形,又看了眼从外面涌进来的左骁卫,脸上显出了些许慌乱的神色,先前掷杯时的冲动劲不翼而飞,只剩下无尽的忐忑和不安。 他身旁的人看出了他的退缩之意,略略皱起了眉头,忙将人拉到自己跟前:“大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开弓如何还有回头箭?” 晋王看着上面被层层叠叠的人围得密不透风的皇帝,还有大声惊叫着保护圣人的燕王,神色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大王可别忘了,公主是怎么交代的。”那人压低声音,叹息道,“公主可都是为了大王好。” 晋王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知道,可这些左骁卫不是……”这些左骁卫根本就不是他和阿姊准备的人。 那人说:“大王不必管,公主也留了后手,右武卫和崔大将军从河西带回来的人,早已在皇城外面候着了,此刻恐怕已经进了皇城,马上就可赶到。” 在身旁那人的安抚下,晋王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神色微沉,再次做了个手势,一批接着一批的此刻向上涌去,护卫着皇帝的侍从和禁军也开始逐渐减少。 眼见着一柄匕首快要伸到皇帝身侧,燕王当机立断上前,硬生生将匕首给握在了手中,即便鲜血淋漓也不曾放开,反倒高呼道:“阿耶快走!” 看着从次子掌心里滴滴答答淌下来的殷红血珠,虽仅剩了一只眼睛,却是目眦欲裂的看着不断涌上来的刺客,试图呵退对方。 皇帝心头微微一震,眼泪都快要从眼眶里头飚出来。听着燕王又冲他喊了一句,便急急忙忙在侍从的簇拥下,往含元殿后殿而去。 含元殿后面是宣政殿,进了紫宸门后便是进了宫城,守卫更加的严格防守。 ----- 沉重而有力的马蹄声在朱雀大街上响起,一路朝北狂奔而去,在夜幕之下卷起滚滚尘埃,整齐划一的沉稳声音足以震撼人心。 这样大的动静,周遭的许多民宅里的人都因此而惊醒,纷纷在家中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不敢出去看一眼。京中宵禁极为森严,而且这样大的阵仗,谁知道是不是出去就立马人头落地,傻子才这个时候跑出去冒险。 那列铁骑当中,为首之人身着玄甲,腰间挂着一柄长剑,目光凌厉而摄人。铁甲泛着冷光,与他脸上的神色别无二致。 宫门处也候着一列人,为首之人坐在马上拱手行礼:“殿下,右武卫为首作乱的几个已经尽数处决,剩下的一众并非成心作乱,全都押了下去以待发落了。” 徐晏轻扯缰绳使身|下骏马停下,一手握着腰间佩剑看向来人,微微颔首:“有劳崔大将军了。” 地上还残留着尸首和血迹,徐晏略过一眼后,透过大开的宫门朝里望去,含元殿的方向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天际。 “越王和浔阳公主的人马都已经在里面了,殿下可要现在进去,还是再等一会?”崔绍宁恭声问着对面的青年。 徐晏看了片刻含元殿的方向,拽紧了手中的缰绳,淡声道:“进去吧。”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要是再不进去,老头子出了什么事都说不准。 话音刚落,徐晏便策马领着人进了丹凤门。崔绍宁应了声是,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沿着御桥向着含元殿疾驰而去。 围着含元殿的一众卫士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先是有了一瞬的错愕,随后便朝着徐晏等人围拢上来,一众卫士身着盔甲,手中拿着长矛刀剑,冲杀了过来。 徐晏今日所帅之人,要么是他花了大价钱养出来的卫队,要么则是去过河西真正见过血的士卒,左骁卫这些人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半点可比性。 随着徐晏率先挥剑斩杀了左骁卫将军之一,一时间士气大涨,一个个杀红了眼,直冲含元殿而去,如入无人之境。 殿中不少人都已经被吓得没了半点生气,骤然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心知人又变多了,更是惊骇到了极致,这一次来的又是替谁增援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