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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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王呵呵一笑:“你当我傻?” 李玄清暗中握紧拳头,四下环顾。没想到,下一刻,恒王就蹲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在他脸上轻轻蹭了过去:“懒得和你废话,我数到三,不说的话,削了你。” 李玄清一届文人,哪里吃得消这种手段,当场就变了脸色:“王爷息怒,草民......是有消息,想捎给宫里人。” 恒王皱眉,拿刀面拍了拍他的脸:“什么消息?捎给什么人?” 李玄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几日前我在城中看到有个人,很像......我二叔的亲信,我怀疑二叔已经回京了,所以......” 恒王眯起眼:“所以?” “所以就想托人把消息......带给宫里的喜公公。” 恒王看他片刻,皮笑rou不笑道:“李大公子......这是要大义灭亲?” 李玄清喉头一滚:“草民不敢......如今把此事禀报给王爷,倒是更好,还请王爷......唔......” 他话说一半,突然呼吸困难,竟给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李玄清睁大双眼,看到恒王的眼睛在夜色之中变得冰冷而又明亮,简直......如狼一般。 * 翌日,因太子之事,满朝官员皆不用朝,楼知春便在府中待着。 他原本在书房和李韬说话,忽然听得下人禀报,说是唐渠登门造访,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关口,还是不见为好,不如我......” 李韬摇头:“越是如此,越不能不见。” 楼知春对上李韬眼色,明白过来:“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我去去就回,侯爷和夫人在那院中好生歇着就是。” 李韬颔首。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书房。一刻钟后,李韬回到院内,远远看到苏允之坐在窗边的半边侧影,身形一顿。 虽然已有快八个月的身孕,她看起来却有些清瘦,之前好不容易胖了一些,如今这么折腾了一回,又飞快瘦了下去。 苏允之有所感觉,扭头一望,正看到李韬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她,见他目光涌动,神色沉凝,不禁愣了愣。 “二爷?” 李韬眉头一松,这才提步过来,推门进屋。 “怎么不去床上歇着?” 苏允之没忍住斜了他一眼:“我总不能白天黑夜的都躺在床上......” 李韬俯身握住她拿着笔的手,将她手中的笔拿开放下:“是么,我倒是不介意。” 苏允之正要说话,却突然身子一轻给他打横抱了起来,不禁吓了一跳。 李韬抱着她一路走到床前,把人轻轻放落在榻。 苏允之伸手推了他一下:“我不要睡了。” 没想到他却压了过来,在她耳边亲了两下:“那就陪我睡会儿。” 她一愣,脸一下子就红了:“说话就说话,你做什么......” 李韬抬手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淡淡看着她道:“我想做的,可不止这一件。” 苏允之挥开他的手想下地,却被他一把扯了回去,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好好地躺在他的怀里了。 “李韬!” 李韬闭上眼:“喊得不错,接着喊。” 她恼极了,伸手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李韬却笑了出来,声音低沉,每一下都让她头皮发麻。 “苏允之,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他轻声道。 苏允之抬眸对上他的眼睛,本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却发现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玩笑揶揄之意。 “你怎么......”她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脸。 李韬却俯身往前,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轻而柔,隐忍而克制。 苏允之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淡香,浑身一松,慢慢地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李韬加深了亲吻,苏允之看到他的眼神,幽焰簇簇,深邃不明,几乎......令她窒息。 但李韬在她鬓边轻轻一吻,就用手臂支起身体,离远了她。 刚才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她当然感觉得到他身体的变化,其实,以她如今的月份来说,是不要紧的,可他仍然要克制自己。 想到这儿,苏允之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前襟,不让他走开。 李韬一怔,握住她的手,面露苦笑:“乖,我就去冲洗一下。” 她凑上去靠着他,声音极低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沉默之中,李韬抓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倒也不必,还有一种法子。” 她抬头看他:“什么法子?” 第96章 拨云 李韬抓着她的手,慢慢地往下。 苏允之呼吸一顿,脸噌地一下红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脸上仍然一副淡淡的模样,与平素那个端素正经的平阳侯毫无差别。 苏允之浑身发软,头一歪,轻轻靠着他,闭上了眼睛。 李韬目光一柔,低下头吻落在她眉心。 屋子里还有檀香的余味,微妙的声响时断时续,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渐渐平息。 苏允之已经累极,她隐约感觉到李韬起身,有些迷糊地伸手抓住他衣服:“二爷……去哪儿?” 她这个样子,懵懵懂懂的,倒是像极了小时候。 李韬的声音很温和:“我还有点事,你继续歇着。” 她没有松手,人半睡半醒的,脑子里却绷着根弦:“是不是那天唐大人的事,他来楼府……” 李韬摸了摸她的额头:“睡吧。”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还有一点好闻的味道。 苏允之不自觉地闭了嘴,慢慢松开了手。他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李韬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走去书房,恰巧在回廊处遇到楼知春迎面走来,且一副古怪的神情,不禁眯起眼:“怎么了?” 楼知春欲言又止:“进屋说。”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楼知春仰头坐下来,长长地一叹:“侯爷,您那宝贝侄女可真是奇货可居啊。” 李韬瞥他:“现在她算是你楼家的人了,再者,这词儿也不是这么用的。” 楼知春拍了拍额头:“刚刚她可闹了个大乌龙,把我家这老太太气得差点晕过去。” 话是这么说,他脸上却有些似笑非笑的。 李韬淡淡一哂,并不搭腔。 楼知春:“她以为自己是有了身子,哪知道不过是吃多了,胃里胀气,我母亲以为要有孙子了,高兴得上蹿下跳,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一……这都能弄错,你说你这个侄女有趣不有趣?” 李韬放下茶杯:“出嫁随夫,有什么稀奇的?” 楼知春给他一噎,拿手指指了指他:“你看你!” 李韬望向他:“说正经的,你这是不想要孩子?” 楼知春一顿,收敛了几分笑意,看着对方,一时没有出声。 李韬何等聪明之人,见他如此神情,当下便看出缘由了。 其实楼知春待李宜华是极好的,他不想李宜华有孕,只是不希望她此时有孕,毕竟如今……他们行走于刀口之间,随时会有性命之忧。楼知春难以启齿,只是因为当下,李韬自己的夫人正身怀六甲。 “不说这个,我正想找侯爷说说唐渠的事。” 李韬蓦然想起方才离开屋子前苏允之抓着自己衣服所说的话,神情微顿。 “怎么,侯爷也想着此事?”楼知春察觉他神色有变化,不禁问道。 李韬缓缓道:“刚刚我夫人也问起此人。” 楼知春有些诧异。 李韬却道:“无妨,你说。” 楼知春:“那日他突然登门,我越想越觉得蹊跷,之前可没见他与我如何亲近,而且他那个性子,侯爷也是知道的,以他那性子,若没有公事,怎会无缘无故上门来?” 李韬:“你怀疑——他是怀疑我就在你府上,故意来探我们的虚实?” 楼知春点头:“他也许知道了点什么也不一定,怕就怕……他背后还有其他人。” 李韬沉默了一会儿道:“他背后有人也无妨,就看是什么人了。到如今,也没有任何异动,要么就是他那日并无所获,要么……” 二人相视一眼,脸色微动。 * 李韬走后不久,苏允之就睡沉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 没想到这一入睡,竟又发梦。 这回她梦见的是一位许久不曾想起的故人——惠妃。 阳春三月的天气,惠妃在涌泉宫的红墙底下坐着,膝头放着针线,她在给平昌公主绣荷包。 苏允之都快忘记惠妃的模样了,但在梦里,她的眉眼却那么清晰。 和这宫里的大多数女人不同,惠妃的性子娴静冷淡,一向沉默寡言,除了与她有几句话以外,从不和其余人多说什么。有时候,都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