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历史小说 - 假驸马,真皇后(重生)在线阅读 - 分卷(7)

分卷(7)

    他把那日来去经过仔细解释了一通,皇后听了,果然脸上愁云惨雾烟消云散,她喜滋滋看着皇帝道:我就说,贺世子长的就不像

    皇帝又剧烈的干咳了一声,猛给她使眼色,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后半截十分不矜持的话总算没说出口,勉强维持住了皇家的尊严。

    贺顾正在猜皇后的心思,却听皇帝突然道:贺世子,朕与皇后有意为公主选一位驸马,皇后虽然中意你,然礼不可废,我朝自有遴选驸马的章程和规矩,你可愿参选?

    本朝有规矩,做了驸马,便不可再入仕为官,更不可掌兵干政,你是个有才学的少年郎,若是自有抱负在身,朕也绝不会逼你。

    皇后听了这话,明显有点不高兴,猛给皇帝使眼色,皇帝却视若无睹,仍然开口把这话说了。

    贺顾却几乎是心下立刻一喜,正要应是,贺老侯爷却先道:陛下,犬子资质平庸,年纪尚轻,比长公主还小两岁,他还是少年心性,臣惶恐,只怕委屈了长公主殿下啊!

    皇后道:大两岁又何妨,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虽然瑜儿要这金砖无用,但可见女大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本宫看贺世子年纪虽轻,却知道照拂年幼弟妹,是个有担当的

    她话音未落,宫门口传来了一个温润低沉的淡淡女声。

    母后,既然长阳侯府不愿意,又何必强人所难。

    第9章

    当今圣上共有过两位皇后,分别是生下了太子的元皇后大陈氏,和生下了长公主与三皇子的继皇后小陈氏。

    陈氏姐妹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当年一起嫁入东宫,嫡出的jiejie为正妻,庶出的meimei则做了侧室,圣上登基后,亦是jiejie大陈氏为后,meimei小陈氏则封了皇贵妃。

    只是先皇后福薄,早早病逝,皇帝就扶了meimei小陈氏做了继后便是眼下正在给长公主选驸马的陈皇后了。

    贺顾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身后殿门外传来的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昨天晚上刚在梦里大不敬过的长公主,裴昭瑜。

    长公主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特别,她嗓音沉润悦耳,说话音调比起寻常女子稍低,语气平缓淡然,没有一丝待嫁少女应有的娇俏感,即使是在和亲生父母说话,也不带一丝一毫撒娇的意味。

    长公主的声音像是幽谷空山崖壁上落下的一捧冷泉,清冽澄澈。

    贺顾头一次知道,那些话本子里写的乍一听那姑娘开口,张生骤然酥了半边身子之类的浑话竟然都是真的。

    只可惜不论此刻贺顾心中如何激荡,在皇帝面前,却肯定是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

    就连回过头去看看都不行。

    皇后道:瑜儿,你怎么来了?

    长公主并没有立刻回答,贺顾却听到她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了自己,他此刻正低头敛目跪在殿下,面上神色虽然恭谨,心跳却随着长公主靠近的脚步声一点点加快。

    长公主只走了七步,贺顾的心跳却已经快的有如擂鼓。

    贺顾心道,都这样了,要是还认不清自己喜不喜欢人家,那他大概真是脑子有点问题。

    长公主停步在他面前,贺顾未得圣命,不敢抬头,目光低垂着,正好看到她红色宫装垂下层层叠叠的丝绦,和裙角绣着白色月季的精致纹样。

    贺顾隐约间闻到了长公主身上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这气味本来极为浅淡,并不易察觉,此刻却因为长公主就站在他跟前,让贺小侯爷嗅了个清楚明白。

    母后既要为儿臣选驸马,儿臣自然要自己来看看。

    长公主淡淡道。

    贺顾愣住了。

    对所有待嫁的闺阁女儿来说,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没听过哪家小姐,竟然还要亲自相看。

    不过也是,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她是皇帝的嫡长女,是如今最受皇帝宠爱、身份也最贵重的公主,任性点、不守规矩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况且他不是本来就喜欢长公主的特别吗?

    贺顾刚刚想及此处,忽然眼前一花,一截红色衣袖在他面前拂过,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某个人微凉的指尖给擒住了。

    贺顾的脑袋被那只手的主人微微抬了起来,他简直呆若木鸡,目光毫无防备的望进了此刻长公主那双正俯视着他的,漂亮又淡漠的桃花眼里。

    贺顾:

    卧槽??

    这是什么姿势???

    他他他他他这是被长公主调戏了????

    这下呆住的不只是贺顾,皇帝皇后都惊得微微张开了嘴,贺老侯爷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惨遭调戏,更是呆若木鸡。

    长公主还是面覆薄纱,这次距离很近,虽只能看的清半张脸,但是却也让贺小侯爷几乎忘了呼吸,他呆呆的想:

    娘啊,我我我我看到神仙jiejie了。

    他这幅痴愣神色,长公主见了,却没一点反应,她似乎是早已经对这种表情司空见惯,只有眉头微微一蹙。

    果然是你。

    长公主这句话声音极低,只有贺顾听清了,他几乎立刻就感觉她本来就冷冰冰的目光又寒了三分。

    那边的皇后这才反应过来,饶是她一向跳脱,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尴尬,道:瑜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贺世子。

    皇后话音一落,贺顾就感觉下巴一松,长公主果然放开了他。

    母后,那日回宫时儿臣看到从花月楼出来的便是他,儿臣并未认错。

    皇后这才想起这件事,反应过来原来女儿还在介意这一茬,忙道:这事是个误会,那日世子是去

    皇帝却突然打断了她,沉声道:朕有些乏了,要先歇了,长阳候,你便先带着儿子回去吧。

    贺南丰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今天揽政殿里发生的事走向越来越诡异,搞得他也十分摸不着头脑,此刻皇帝总算肯放他离去,他便立刻带着贺顾叩头谢恩,拉着儿子逃也似的跑了。

    贺顾还沉浸在刚才的恍然和震惊之中,被亲爹拉出揽政殿殿门也只是呆呆愣愣没什么太大反应,直到他们出了宫门,上了车马,才被贺老侯爷一声孽障喊得回了神。

    贺顾回头一看,只见亲爹面有怒色,正在恶狠狠瞪他。

    贺顾茫然:干嘛?

    贺南丰道:不是你自己不愿意做驸马的?今日怎么反倒在陛下面前藏起拙来了,你这样叫为父如何替你推拒?!

    贺顾摸摸鼻子:我又不知道您要怎么推拒,您也没提前告诉我有什么打算,在陛下面前,我谦虚些难道有错吗?

    他这话倒不假,贺南丰的确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此刻被他顶回来,只得梗着脖子呛道:你这蠢货!难道就想不到你若是表现的才学出众一些,当今天子是何等惜才爱才,岂会强逼你做驸马?这下可好,刚才为父本还想替你推拒一二,谁想长公主殿下竟亲自来了,陛下也未曾答复,如今选这驸马你是不去也得去了。

    贺顾靠在马车内厢,懒洋洋道:去就去呗。

    贺老侯爷怒道:叫我如何同你外祖父祖母交代?

    贺顾道:我自会去和二老解释,就说是我自己想做驸马,与爹无关,他们便不会怪您了。

    贺老侯爷一愣:什么?你自己想做驸马?

    贺顾看他一眼:是啊,我改主意了,我现在觉得做驸马也没什么不好。

    贺南丰虽然小事偶尔会犯糊涂,但大事却还是拎的清的,比如贺顾是他原配嫡妻留下的长子,是朝廷册印过的长阳候世子,换言之是他贺南丰的接班人,他绝对是希望贺顾日后能有出息的,此刻听他竟然又想做驸马了,这等自断前程的想法,贺南丰岂能接受?

    他当即怒道:胡闹!你知道做了这个驸马意味着什么吗?外戚不得干政,你若娶了公主,以后这一辈子,不仅科举入仕无望,便是连马也上不得,为父让你自小读书习武,难道就是为了要你日后做个被皇家养着的废物吗?

    贺顾见他气成这样,一边颇觉好笑,一边却也不由得有些意外。

    没想到贺老头心底竟然还是期盼他以后建功立业的,看来多少对他还是有点父子之情,没有彻底叫万姝儿那女人给迷的昏了头。

    不过想想也是,万姝儿虽然也育有一子,但贺诚盲了一眼,注定无法袭爵,便是他再忤逆不孝,贺老头这爵位也只有他能继承。

    这么一想,贺老头会这样也就不稀奇了。

    贺南丰见他不回答,面色狐疑的问了一句:前日返京路上你不是还哭着闹着不愿意,怎么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贺顾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阳光灿烂。

    殿下生的美啊!

    本以为他这话十有八九又要把贺老头刺激的破口大骂,骂他被美色迷惑不思进取,不想贺老侯爷却沉默了一会,半晌才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贺顾被他看的发毛:爹你看什么?

    你是不是不知道

    什么?

    老侯爷缓缓道:长公主殿下之所以年逾十八还未嫁,是因为之前娘娘给她定下的婚事都没能成。

    贺顾一愣:什么,既然娘娘定下了,如何会成不了?

    贺老侯爷喉结一滚:娘娘本已定下,谁知婚期未至,殿下却说她自小厌恶接触男子,便是摸一下碰一下也不成。

    虽然陛下后来也许诺,若是娶了长公主,可准驸马纳一妾留下后嗣,原本定下的那户人家知晓后,却还是不愿,宫中也自觉理亏,这门亲事便只得作罢。

    你若是因公主美貌动了心思,为父劝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

    贺南丰顿了顿,胡子一抖,也不知他胡子背后那张老脸,此刻是何神色。

    见儿子不说话,他忍不住又道:你那点心思,为父也是男子岂会不知,只是就算你做了驸马,恐怕此生也摸不到殿下一个小手指,选驸马这事你还是莫要出头了,还好陛下不废礼制,虽然皇后娘娘属意与你,也未曾直接定下,既然是选,你便可

    贺顾却忽然道:谁说摸不到。

    贺南丰一愣:什么?

    贺小侯爷抬起头,表情得意的几乎有点欠打,他伸出修长食指指了指自己扬起的下巴,道:喏,这里,刚才殿下伸手亲自摸的。

    贺南丰:

    ?

    第10章

    贺老侯爷想管教儿子,只可惜他不知道,此刻儿子躯壳里的灵魂早已不再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了。

    任他怎么苦口婆心劝说,贺小侯爷靠在马车內厢,却始终巍然不动,甚至还表情不耐的掏了掏耳朵。

    贺南丰:

    他浑身解数使尽,没见一点成效,心知贺顾犯起轴来,他就是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也没用,只得叹了口气。

    马车已经临近长阳侯府了。

    罢了说不动你,可你就算不为了自己考量,也该好好为长阳侯府和你meimei想想

    贺南丰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听信了那些谣言,说储君之位要易主才会打起长公主殿下的主意?

    回京前,贺顾分明还是个有理想有抱负、志在四方的热血男儿,贺老侯爷还是不相信他会仅仅因为长公主殿下美貌,就愿意葬送自己今后的前程。

    他心道,这小子别不是错了主意,想要另辟蹊径、打起了做未来皇帝小舅子的心思吧?

    毕竟大越朝自开国以来,虽然看似一直在严防外戚干政,但许多政令其实都没有做到令行禁止,喊喊口号的不在少数,便是现在,在朝中得任实职的外戚也不是没有

    比如先皇后和继皇后的哥哥,吏部尚书陈元甫陈大人。

    贺顾问:什么谣言?

    贺老侯爷道:前些日子,宫中的确传出消息,说太子殿下犯错触怒君父,又被禁足在东宫,虽不知殿下究竟犯了什么错,但既然圣上只是将他禁足,可见还是对太子殿下心存期许、希望他改过自新的。

    陛下虽和皇后娘娘恩爱非常,但多年来,也从未流露过一丝一毫东宫易主、变动储位的心思可见太子殿下简在帝心,将来继承大统者,依为父看,十有八九还是太子。

    先皇后过世多年,这一点太子殿下虽的确不比三殿下,有个母仪天下的亲娘在,是以这些年京中总有些见识浅薄之人,说陛下早晚会废储再立。

    但他们也不想想,单是体弱多病受不得北方天寒、自小养在金陵这一点三殿下不在陛下膝下长大,又多年不见君父,他岂能拼得过陛下自小教养的元后长子呢?

    贺老侯爷摇头晃脑,把他琢磨的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猜测对儿子娓娓道来,越说越觉得自己这番话,简直就是真知灼见,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贺顾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贺老侯爷坑儿子还是有一手的,这番话贺顾并不是第一次听了。

    上辈子他就是被这么误导才投入了太子门下。

    贺老侯爷还在滔滔不绝,贺顾还没怎么样,他倒是先把自己给说得又忧心了起来。

    姝儿毕竟只是妇人,她未曾见过事,恐怕听了些传闻便信以为真,才会

    贺顾听得欲言又止。

    贺南丰不会真的以为,万姝儿想让她做驸马,只是想让长阳候府抱上皇后和三皇子这条大腿吧?

    他不会真的以为万姝儿是个一心为了贺家好的贤妇吧?

    不会吧不会吧?

    贺南丰又道:似咱们家这种世袭勋贵,怕的不是无功,而是有过,尤其储位之争,更是诡谲难测,一旦站错位置,将来新帝登基清算之时,任你往日泼天富贵,也难保住,这样的前车之鉴已有太多了。

    贺南丰语罢,这才发现贺顾一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