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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消失了。 前前后后出现不过半分钟,谈判破裂,金蟾趴在木头上,扭头去看岸边的黑衣人。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出一身白毛汗。 她已经顺着水流漂了不短的距离,但是对方依然紧追不舍,一副不看她当场去世不罢休的架势。 此时大概是发现便携小弓射程不够,加上水流阻力,领头的人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大弓,张弓搭箭瞄准她。 她费力游动一点,对方只用动动箭尖。 金蟾:“……” 这好要命,为什么要这么凶残!? 电影里常有子弹飞行的慢镜头,她一直怀疑,一个人真的可以看清楚向自己飞来的武器么? 现在大概终于可以验证了,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吾命休矣。 然而等了半天,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哈利路亚,射偏了? 金蟾睁开眼,就看见月光火把的掩映下,刚才还气势汹汹要至她于死地的黑衣人轰然倒地,露出身后持着短弩策马而立的身影。 即使隔得那么远,她也认出来了,博果尔! 她似乎看到对方像往常那样朝她微笑,叫了一声:“公主。” 却又仿佛是错觉。 岸上的人已经战成一团。也有人想趁乱给给她一箭或者下水抓她,均被短弩逼退。 战斗结束的很快,博果尔的手下守在岸边,他自己扎入水中朝她游来,敏捷得仿佛一条鱼。 离得近了,她看到他在月光下棱角分明的脸。 “博果尔。”她有些鼻酸。 “公主,不要怕,臣这就带你上去。”他绕到她身后,强健的手臂环住她:“公主,松手。” 她这才发现她的手臂还因为紧张和用力,还死死地扒在木桩上。连忙试着放松。 博果尔带着她往岸上游去,脚踏实地的那一刻,金蟾突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博果尔接过属下递来的大氅披在她身上,看着她一身狼狈,自责道:“公主,是臣来迟了……” “不迟不迟,非常及时,简直太及时了,你真厉害,简直是……神兵天降!”她连忙摇头,朝他竖起大拇指。 能捡回一条命,感谢上苍。旁人谁还会管她。 博果尔失笑摇头:“您总是这样……” 此地不宜久留,博果尔骑马带着她往自己扎营的地方赶去,半路上果然遇到了追兵,大概是前面的队友全军覆没,这次不仅人多,下手也又凶又狠。 绕是博果尔的部下英勇善战,也渐渐有些不敌。 博果尔见状,趋马后退两步,掏出一根银色的长笛,放于唇边吹奏起来。 没有声音,黑衣人也没有倒下。 但是没一会儿地面就传来“嘶嘶嘶”的声音,金蟾低头,看着满地的蛇。 她不太分得清蛇的种类,只听说颜色越鲜艳越有毒,但是这种通体黑色,只有尾巴有一圈金灿灿环的蛇,她发誓真的没有见过。 黑衣人大概比她要见多识广,瞪大眼想要后退,却连惊呼都没法出就被一击毙命。剩下零星几个飞速逃走。 即使光线昏暗,金蟾也看到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脸上犯出的黑色死气。 这场景堪比电影特效,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惹来哪个哪条大佬的注意给她来上一口。 博果尔握住她的手腕……上的手环,柔声道:“公主,别怕。有这个,它们不会伤你。” 她这才想起,他们定亲的时候,他送给她一个手环,是一条盘旋的蛇。她一直带在手上,现在想来,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装饰品。 她低头,眼角余光撇见他的袖口。 从刚才,她就发现博果尔穿着一种很特别的服装,不是他平常穿的王服,或者方便骑马的短装,而是一种类似动画片里的苗疆服饰。 现在她才看清,那袖口上繁复的花纹,也是蛇。 杜鹃的话在耳边响起:“淳安王虽属东临,却与我们不是一族,他们那族……很有些奇异本事。皇上忌惮,不敢动手动脚,公主嫁过去,再不用受这些鸟气。” 这本事……果然是不用受鸟气,动起手来真是够人喝一壶了。不过…… “我不怕的。”金蟾笑了笑,知道不会被咬就放松下来,跟他解释:“只是以前看的都是图画,第一次见这么多……还是真的,有些震撼到了。” 蛇算什么,她可是能一边吃饭一边看CSI的人。 博果尔突然笑起来,良久才正了颜色,认真道:“公主,跟臣走吧。臣虽不才,定竭尽所能,护您周全。” 她知道她有这个实力,他的封地偏僻,中间又隔着仿若天堑的鬼泽,他的属下骁勇善战,他自己也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藩王。 但是…… “不,博果尔,”金蟾摇头:“我走了,谁去和亲呢?哪怕开始不为我,楚皇已经肯退兵……再兴战事,就是我的罪过。” “而且,倘若被他们发现,大楚和东临……都不会放过你,我会周全,却会不安。” 不管什么事,一旦一方有愧,就不再平等了。她不能把别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也不能永远活在自责里。 他看着她的神色,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了,良久,低声开口:“那容臣……为公主送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