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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安排这一切,只是为了当做金蟾的磨刀石。 金蟾看着这个隽秀苍白的女人,由心底升起nongnong的敬佩之情。 胸有丘壑,智珠在握,所以哪怕身体孱弱,依然能压住那些魑魅魍魉,让他们心生忌惮,让梅家屹立不倒。 可是这样的人,时间久了不可能看不出原主的狼子野心,上辈子为什么不直接把她赶出去?非要要在造成伤害之后? 是她出了什么事吗?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造成了伤害,梅元荣一般不与人计较,除非触了她的逆鳞,而她的逆鳞毫无疑问,就是梅卿。 但上辈子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些都不得而知了。金蟾收敛了心神,听到梅元荣对她说:“这件事的解决办法,你回去想想。想好了回来告诉我。” …… 梅卿坐在花园的凉亭里,研究着面前的棋局。一旁打扇的秀儿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小娘子来了。” 他抬眼,就看见一身粉色裙衫的小姑娘落落地站在凉亭下,朝他笑得灿烂。 梅卿静静望着她,眼神平和:“meimei可是有事?” 金蟾看他没有排斥,大着胆子挤到他身前,把棋盘往前推了推,怀里抱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摊,笑眯眯地道:“我字不好,出去恐失了颜面,阿兄能教我习字么?” 为了显示自己所言非虚,还拿起毛笔蘸了墨,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水平。 这是个十分近的距离,再往后一步就要挤进人的怀里了,金蟾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很忐忑,怕他把她推开,或者直接让她去临帖。 她不安地写了几笔,原本毫无风骨可言的字体更加歪歪扭扭起来。提着心写到第三行,身后毫无动静,金蟾不敢回头,心却越写越凉。 梅卿垂眸,看着少女乌黑的发顶,紧张地捏住毛笔泛白的手指,终是浅浅的叹息了一声,伸手虚虚地环住了她,一只手握住她握笔的手。 清润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平心静气,手腕放平。” 金蟾心里一松,淡淡的喜悦漫上心尖,她忍不住偷偷咧开嘴,顺着他的力道落笔。 漂亮的梅花小楷跃然纸上,婉约间带着些峥骨。 真漂亮,就像他一样,她想。 周身包围着淡淡的青竹香,金蟾的心中一片安宁,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梅卿写着写着,突然觉得胸口一沉,低头,发现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栽倒在他身上,呼吸沉沉睡得香甜。 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眼底却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示着主人这段时间的努力。 他的手紧了紧,又缓缓松开,看了旁边的秀儿一眼,秀儿会意,带人去了附近的院子,去搬一张软榻过来。 梅卿把人往怀里拢了拢,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拿过一旁的披风轻盖在她身上。 金蟾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擦黑,她发现亭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软榻,自己睡在上面,身上盖着一件墨青色的披风,这个她认识,是梅卿的。 她扭头,看见了站在亭栏边,望着远处荷塘的背影:“义兄。” 第49章 梅卿转过身来, 许是不用出门,他今日未束发, 仅用一根黛色发带松松绑在身后。微风吹起,有碎发抚过白皙的脸,平添一份风流。 金蟾不想起来,躺着和他对视,冲他傻笑。 梅卿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好像每次见到, 那张脸上都满是阳光,不管是街头乞讨也好,路边卖花也好,锦衣玉食也好, 那双眼都充满光亮, 仿佛遇到了什么好事。 但这世上, 哪儿来那么多好事?他垂下眼睑。 “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金蟾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溜下软榻,“噔噔噔”跑过去拉住他的袖子,仰起脸望着他:“母亲放我一天假,阿兄, 我今晚同你一起用膳好不好?” 她怎么这么不见外?哪怕是亲兄妹,成年以后,都没有这样亲密的,梅卿想要拒绝, 想要拂开那双拉着自己袖子的手。 然而对上那双明亮又充满期盼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答了:“好。” 金蟾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转身,拉着他袖子的手也没有松开,若无其事盯着旁边的柳树,好像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得事似得:“那我们走吧。夜凉,要起风了。” 梅卿看了看那只仿佛长在自己袖子上的手,以及小女孩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心中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终是没开口。 他其实并不习惯别人如此靠近。但是她,他却不反感。 金蟾小心翼翼觑了梅卿一眼,发现自己没有被推开的意思,那张清俊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不悦,忍不住在心里偷乐。 这一世的乐湛,看着冷淡,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她紧了紧手里的布料,其实更想拉着他的手的,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过犹不及,未免被当成流氓,引起反感,还是适可而止得好,今天已经是大收获了。 但她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拉住那只手。 梅卿走路还是不紧不慢,金蟾配合着他的步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很和谐。 秀儿跟在后面,瞪大了眼睛,公子何曾有这么任人亲近的时候?难道因为小姐是未来的妻主么?但是以前对张小姐,并没有这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