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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沫跟了进来,却不敢更上前一步,厨房就这么大点,前方却像是有一堵透明墙横亘着,夏行止恍若未决的低头将汤舀出,漠不关心她的支支吾吾。 我可以解释。周沫说,然后就被自己的这句话惊醒,连她自己不确定是不是说出口了。 夏行止看过来:汤好了,端出去吧。 周沫除了无言以对,还是无言以对。 将汤端出去的时候,商陆也在龚经理的搀扶下走了回来,萎靡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不知是谁的手机,皱着眉看着那段视频。 只听他淡漠的说了一句:哦,我把车借个一个朋友,这里面的是他和他女朋友。 所有人都信了,但这并不包括龚经理和厨房里的夏行止。 大家都没见过商陆的女朋友公开亮相,平日见到的商陆也是斯斯文文、冷冷淡淡,不管是本能还是理性上都更愿意相信这人不是商陆。 女同事们松宽了一颗心,男同事们热烈地继续讨论,龚经理心里却在琢磨周沫的言行,除了自抬身价,他想不出别的解释。 见周沫将汤端上桌,龚经理立刻给商陆舀出一碗,端到跟前,商陆却说:不喝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商陆这样一说,龚经理便也说:我送你。还有那谁,小王,小李,你们俩也一起来。 领导要离场了,下属也纷纷站起身,都说要走。 周沫没有挽留,勉强笑着将人送到门口:慢走。 商陆看了她一眼:谢谢招待。接着就擦身而过,越出门口,就像是越出一个是非之地,身后的乌烟瘴气全与他无关。 和乌合之众们一一惜别,连本来口头上表示要留下来帮忙清理垃圾的两位女同事,也被周沫用客气话送了出去。 关上门后,她靠在门板上吁了口气,眼神一抬,正对上那张巨幅婚纱照,刺痛了眼睛。 啪的一声,周沫被打火机的摩擦声惊扰了。 夏行止正站在紧挨着大门的厨房门口,低头点了一根烟,只吸了一口就夹在指间,透过烟雾眯着眼一同看向前方的照片,好像这不是在家里,好像落在视线里杯盘凌乱、果壳四散的背景并不能影响他的审美性质,好像他只是站在画廊里品味什么是行为艺术,又好像那照片里的男女是后期合成的。 周沫向他挪近几步,没有了旁人,令她找回了开口的勇气。 我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他要追我,我不愿意,所以才在马路上打起来。要是我愿意的话,就不会趁红灯的时候下车。 哦。夏行止仿佛认真思考了周沫的话,然后用一种探讨的语气歪头看来:嘶,那怎么最后又跟着回到车里了?妥协了? 不是。周沫按耐着激荡的情绪,说:是发现有人偷拍,不想站在那里继续让人拍,所以才暂时回去的,也没离开多远,我就又 夏行止将她的话打断:男主角就是刚才那小子吧?在你们公司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不过那会儿从没往严重的地方想过,如今是不得不想。 夏行止的手指在香烟上点了几下,烟灰便轻飘飘滑过空气,坠于地面。 他说:看来人的想象力还是没有事实有创意。 周沫不答,不答就是最好的答案,起码她没有否认。 顿了一会儿,周沫试图提起说话的勇气,然而提气的同时,却不妨吸进一口烟雾,顺着喉咙窜进肺部,呛得她咳嗽了几声,然后红着眼眶又要开口。 夏行止却按息了烟,漠然的看着她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当初说要和我分手,是认真地。 不是,我 周沫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就像不知道如何洗去夏行止的记忆一样,她这才意识到什么叫覆水难收,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洗去这个污点了,不管她和商陆是不是真的,她的罪名都已经坐实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和我闹脾气,就像小孩子要博取大人的注意一样故意做坏事,所以我也从来不拿那些说辞当一回事,心里还在奇怪,为什么一个女人要拒绝一个真心给她婚姻的男人,非要较真什么爱更重要还是生活更重要的问题。难道爱是可以从生活里剥离的么,既然爱都爱了,为什么不能在一起生活呢,既然都能在一起生活了,难道就不是因为爱么?我一直搞不懂你的逻辑,真的,直到刚才还搞不懂。 夏行止蓦然笑了,苦涩的、讽刺的笑容,心疼周沫,心疼自己,也心疼他们这段当断不断、藕断丝连的关系。 然后,他又轻飘飘地撂下一句:不过现在,我懂了。 夏行止,你误解我了,我我当初说要分手是我一时没想开,现在 夏行止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是我想开了,所以分手是真的。 这让周沫深刻意识到一个人什么都能亏,就是不能理亏,因为理亏就词穷,词穷就要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什么时候对方打够了愿意放手才算完结,在那之前所有的谴责都是应该的。 行了。夏行止伸直弯曲的那条腿,不再依靠着门框,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反复碾了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