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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又一句的骂声撒进围绕着的人群。 院里围观的街坊邻居们一片哗然。 且先不说来人是什么名头,就但秋茂彦今儿的样子也是十足失态。 昔日里秋家老秀才虽功名不高,但学富五车品性极佳,绝对是个知行合一的谦谦君子。 可眼下挥舞着鸡毛掸子脏话连篇的那个疯子,哪里还有往日温良恭俭的样儿? 说来说去,大家也都听出了这事情原委,只道是和镇国公府的一纸婚约让老好人秋秀才发了飙。 邻里们顿时也交头接耳,纷纷嗡嘤起来。 先是个小孩问:“那什么柿子是个啥?都结婚了,咋就不嫁个人呢?” 他身旁的人忙说:“憨货,京里国公爷多哩,哪个不是大佛哟,能给国公府看门都是上辈子的福分了。” 随即人群里又有人出声:“镇国公世子沈昭都不知道?当年在京里可是露面就要见血的狠角色,杀人抄家眼都不眨。” “听闻那沈昭最初本在边军,杀敌不见几何,回了京抄家害人倒是少不得他。攀上别的国公府那是烧高香,攀上镇国公府,那可得自求多福。” “你看那沈昭自己虽没多少动刀的本事,却也颐指气使害了不少人。老天有眼,那手里血债一笔一笔都攒着的,攒到两年前报应可不就来了?” “镇国公府里死了个老国公,这新国公沈合荣才袭爵便中风了,紧接着就是那个沈昭,遇见仇家报复,自己又招架不过,只能生生被挑断手筋。” “我还听面摊上的人议论过,说‘镇国公府里那个’深居简出,后来又染了怪病,现在就算留着条命,那也是个废人,要日日啖人rou饮人血治病,结果越治越重,眼见得没几年好活了。” 好些人听到这,脸上忍不住透出些惊骇:“阿弥陀佛,作孽,作孽哟。” “再作孽人家也是高官贵人,咱们是泥点子,人家是云须子,咱就是想得人家那病,还上不到人家那个青天。” “上这种青天作甚,这嫁去不就是送命?” “都是自家生养大的,何况秋秀才最疼两个闺女,怎么可能愿意把阿斓送进那种地方攀那要命的富贵?” 第2章 鲜衣喋血刀 王管家人五人六,对这些窸窸窣窣的议论自然充耳不闻。 只不过他显然也没料到秋茂彦一个文绉绉的读书人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眼看着鸡毛掸子腾空而来,王管家堆满褶子的笑一僵,露出些意外之情,忙慌慌扶着冠狼狈地闪身一躲。 秋茂彦骂声不绝:“趁人之危的狗东西,脏了我家的院门,快些滚!” 眼见瞒不过秋茂彦,王管家索性也就不再装客套,他目光里顿时带上几分倨傲神色,警告似的冷声道:“二老爷,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抬举……” “我们老爷全都是一片好心,哪里来得卖女儿这种浑话?若不是您硬犟着离开秋家大宅,又十几年中不成举,何来今日的下场?” “阿斓小姐若能许给镇国公世子,那是福分。何况这家里不是本就有个病秧子么?阿斓小姐照顾得熟门熟路,若是嫁过去,说不准日子还过得更顺手些。” 王管家的视线又回到秋斓身上梭巡一圈道:“再说了,当年就有人说阿斓小姐是荣华富贵的天乙之命。” “万一这么一冲,将镇国公世子的病冲好了,来年还不是风光无限?我们这些人都得跪着见阿斓小姐。” 秋茂彦被王管家气急了,语出连珠越骂越快:“你这刁奴,猪狗不如,和你主子一个糟瘟样。” “他秋泰曾也是忘恩负义,落井下石,数典忘宗的衣冠禽兽。” “还有镇国公府的那帮孙子,明知他们家那位离西天就差一步,自个儿将养着倒也罢,还害什么别家女儿去冲喜?无耻之徒,有辱门楣,没皮没脸,害人不浅。” 众人哪见过这扯开了骂的场面,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 还是秋茂彦骂凶了,一口气没倒上来,转身闭过气去。全亏着邻居们伸手一扶,不然得跌在地上撞个脑袋开花。 王管家见状,这才不慌不忙勾起唇角笑道:“二老爷,你这是糊涂呀。” “都知道咱们家老爷是当兄长的,到底大度些,这关起门来骂骂秋家自己人倒也罢了,如今怎么连镇国公府都骂上了?” “这话万一要是让镇国公府的人听到……别说是你一个十几年中不得举的老秀才,就是我们家老爷求情那也不好使。” 他说着,又故意提高嗓音,当着众人的面故意冲着屋里喊一声:“二老爷,没本事顾妻儿不要紧。” “可千万别因着这个,就不惜自己的命呐。” 本在里屋躺着的秋德良约摸也听得心急,一边担忧小妹,一边挂心父亲,奈何她连下床都费事,只能传来一阵又一阵连绵不断的咳嗽。 王管家便又借题发挥:“二老爷自然等得,就是不知道德良小姐的命等不等得。” 他低声补充:“喜嫁,总胜得过发丧。” 秋斓一直听着别人说,闻及此话中隐隐带着对秋家咒意,终于沉声开口说:“王管家慎言,我阿姊身子弱,听不得这脏耳朵的话。” “你既来请人,不似我阿爹气昏了脑袋,应当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