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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成了指挥使的白月光 第80节

    齐侯既有归顺之意,大虞便不能唐突了齐侯,如今齐侯有意将义女婚事摆出来了,庆帝也正有此意,举杯与齐侯堪堪对饮:“齐侯爱女如朕一般,定是不忍将玉澜嫁与寻常人家的郎君。”

    “圣上这话可说对了,我记得前些日子,阳城的苏家来提亲,原本都说好了,却被我父王拒了,说就是不放心,现在又嫌我累赘。”霍澜原是商贾之女,这些官场上的客套不在话下,眼下瞧着庆帝和蔼可亲,她便也奉承庆帝,说了几句。

    齐侯在旁静静看着,心里将霍澜的意思揣摩了个清楚,也只是挽唇笑笑。

    当年虞帝心性多疑,对着齐家多有猜忌,才将齐家安置边塞。距今许多年,若不是陈庭玉与张潜入北地游说,大虞与北地的关系应当会一直入往常一般,甚至会恶化下去。

    虽说这一切的因果皆为先帝所造,但齐侯一直没有反意,因此对于大虞的来者,齐侯并不欢迎。

    而在他见识过那两个少年儿郎的风骨气概,以及大虞给出的诚意时,心里却有所动摇。

    但这并不足以叫他生了归顺大虞的心思,因而拜访大虞,也只是为了身边这个巧笑颜欢的义女。

    “天底下哪有这么当父王的,我在家嫌我累赘,我想嫁,又看不上这,瞧不上那个的,陛下您说是不是?”霍澜并未注意齐侯的目光,只是满脸笑意的对着庆帝。

    倒平生出几分和谐。

    “瞧玉澜这孩子,你父王不也是怕你所托非人。”庆帝被霍澜这般开朗的性子逗得一笑,侧目看着齐侯:“我大虞却有无数好儿郎,既然你的父王这般不放心,如今玉澜即来到我大虞,今日朕就特许玉澜一个恩典,我大虞的男儿,任你挑选,如何?”

    这话一出,玉澜一双眉眼弯弯,知道庆帝这话定然作数,忙举起酒杯:“既然陛下这般说了,那玉澜便随便挑了,想来圣上的恩典,父王总该放心了吧?”

    “大虞好男儿无数,父王自是放心的。”齐侯顿了下,也笑着点头,正要饮酒,殿里便忽的想起一道尖细的声音。

    齐侯手中酒杯一晃,砸到了面前的木案上。

    “何事大惊小怪!”庆帝也看到了齐侯没有握住的酒杯,连忙看向了殿站着的小太监,有些微怒。

    那小太监无限惶恐,看着上面坐着的贵人们,咚的一下便跪在了殿中:“启禀圣上,云州六城已失...”

    云州六城,乃是大虞与北地边界的城池,一举连失六城,北地的齐侯却端坐大殿之上,那小太监也不明情况,吓得身板都有些哆嗦。

    第84章 矛盾

    这消息在大殿里传开,叫这场宫宴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庆帝静坐在上位,却似乎这消息已经在预料之中,胡须下的唇角微微嗡动了下。

    “我父王在此,就算起兵也要我父王说了算,哪里来的连失六城?”霍澜也注意到了庆帝陡然生变的目光,拍案便要立起否认,却被齐侯伸手拽了回来。

    “陛下,臣愿派兵平叛,献那叛军头颅与陛下。”齐侯从席间起身,看着上首的帝王,深吸了一口气,敛襟跪在了庆帝面前。

    庆帝没做声,定目看着齐侯臣服在目下,良久,他从哪龙椅上起身,一步并作两步,连忙服起了齐侯:“爱卿有如此诚意,朕心甚慰。”

    “庭远,朕命你为先锋,即刻随齐侯北上,将那作乱之人伏法!”庆帝扶起齐侯,垂目在席间寻出了陈庭远的身影,幽幽开口。

    “儿臣领命。”陈庭远起身,微微颔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方才退出了乾清宫。

    -

    庆云楼堂中宾客满席,临上的雅间里却是静谧一片,微微开阖的窗口朝向玄武街。

    今日落雪,雅间里不见阳光,有些昏暗,可没掩住那窗后男人一双鹰眼中锐利的锋芒。

    上京之中,斥候策马而出,手中扬起一状军令,引得一众百姓退让。

    马蹄声急促飞扬,传入雅间之中,张潜也松了口气,垂眼拨弄着茶盏里冒出的氤氲,沉声道:“小可汗,齐侯已俯首大虞,还要犹豫吗。”

    郁久闾那支起身推开窗子,看着街上策马的斥候,那双眸里闪过些许遗憾:“早听大虞人心思玲珑,没想到身出北地的指挥使,竟也被熏陶至此;倒是柔然输了。”

    “小可汗,我受大虞之人庇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且当今圣上实乃明主,你总该放心了。”

    庆帝有意扶持一位柔然可汗,张潜如此与郁久闾那支干耗,也是为此,如今见那支终于退让,张潜也不想在此地逗留,得了郁久闾那支一席话,便立起了身,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落雪,剑眉微蹙。

    往年初冬的时候并不下雪,倒是今年,才刚腊月,便日日连绵飞雪,喜盛腿脚不好,朝日宫每回都烧得像个熔炉一般。

    她自己也是能不出去便不出去,怕着了凉,夜间的时候腿疼。

    可现在却是不得不饱受冬寒之苦。

    大虞往柔然的路程有小半月,今日宫中要为她举办典礼,喜盛才不得不一番盛装,这是哪嫁衣虽美,却也单薄,叫那寒风只往脖领里钻。

    诗音心疼她,悄无声的揣了两个手炉,塞在了她裙子下,但手炉再暖,也经不住赶了一天的路,到底是冷了。

    仪仗里无人,喜盛也有些坐不住,将手中团扇放到一旁,举起双手在嘴边呼了一口气,将双手缩进了宽袖里贴着自己的肌肤。

    “公主,前面大雪封路,后面可能得咱们下来走着了...”诗音钻进仪仗里,看着喜盛那张通红的脸,不由得心疼起来。

    “噢...”喜盛从没在外头带过这么久,腿脚冻得发僵,听诗音说要下来走,怔了半晌。

    她有些不想下去,可下去走一走,兴许能暖和些,便点了点头,被诗音扶着下了仪仗。

    喜盛脸上上了脂粉,因着天冷,那白皙的粉质都没能盖住她脸上的通红,诗音实在看不下去,将喜盛身上的吉服脱了,命人取了大氅给喜盛披好,才扶着喜盛往哪驿站的方向走。

    天黑路滑,喜盛身边的侍从都小心翼翼的围在她这位公主身边,生怕她一个不妨跌入雪里。

    她从小就在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年少时有腿疾,嬢嬢命侍女们谨慎些也是应该。

    但后来有了张潜,喜盛身边便没有那么些个人了。

    如今被这些人左右簇拥着,喜盛颇有些不适,诗音也注意到了喜盛的异样,侧目看了看秦良:“秦郎君还是叫他们都退开些吧。”

    “诗音姑娘,这里乌漆墨黑的,公主若是摔着了...”秦良一路护送喜盛,怕的就是喜盛出个三长两短,这会儿被诗音支开,秦良无奈的挠了挠头。

    分配的这个苦差事,还不如让指挥使亲自来呢,公主分明更亲近指挥使一些。

    秦良也想知道圣上为什么不派指挥使来,不过眼下见喜盛立在原地不走,只好叫人都往后退了些,别跟的那么紧,免得惹了喜盛不快。

    诗音见此,回头扯了扯喜盛的大氅,正欲说什么,喜盛便将手从诗音手中抽出,提着裙摆上前两步,杏眼定定的望着远方的暮雪天光。

    冬日大雪,街巷的商铺都大门紧闭,入目只是一片银白,将漆黑的夜照亮。

    而那不远处,一匹骏马在夜中如同墨色,马蹄卷起的风雪如尘雾,马蹄声愈来愈近,喜盛眼眶微湿。

    秦良等人却是一惊,正欲挥手命身后士兵警戒,喜盛提着裙摆踉跄的上前几步,相迎一般。

    风声簌簌响在耳边,喜盛也似乎听到身后诗音满怀疑惑的轻唤,可此时她的眼里却只有马上那人的身影。

    不管旁人是否能认出,但她是记得那个身影的。

    在她无数个噩梦辗转的夜,身中羽箭的将死之际。

    从前那些皆是对她的掣肘,她要有所顾忌,可如今远处奔来的并非柔然侍者,也没有身居帝位的父皇和一向对她小心呵护的嬢嬢,她只想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公主您...”诗音起初有些疑惑,在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那身影以后,诗音也怔住了脚步。

    雪夜里,隐约能看到马上男人身披银霜的轮廓,喜盛踉踉跄跄的朝着那方向,见到那马蹄愈快,喜盛弯了弯眸,立在了原地,等着马儿近前。

    张潜也看到了那满天银白之中的一点朱红,夹紧了马腹行至喜盛身边,垂眼看她,粗粝的大掌轻轻落在她的湿冷的额发上,没有说话。

    “张潜...”喜盛对上张潜冷肃的面容,脸上的笑容一滞。

    张潜见到她该高兴才是,可是眼下男人的薄唇紧抿,好似恢复了从前一般...

    冷漠而疏离。

    喜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颤颤巍巍的伸着那双手,想去拽他衣角,只是那双手还未触及,腰间便缠上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带到了马上。

    “指挥使!”秦良看着张潜将喜盛抱上了马,回头扫了眼身后的大红仪仗,忽的有些紧张。

    秦良不知道喜盛与张潜之前有什么,不过看方才的情景,他也能猜到了。

    喜盛贵为公主,是没什么,可张潜若是劫走了喜盛,那柔然追究起来...

    “我的马可以入街巷,先带公主去驿站,你们安顿好公主的车马嫁妆,随后跟来便是。”张潜也知道秦良的顾虑,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丢给了秦良,随后将身上的大氅往喜盛身上一盖。

    喜盛知道张潜是想暖她,一双手穿进张潜那玄色大氅,在那没人看到见的漆黑下环住了张潜的腰身,一双杏眼却是纯澈无暇,看着秦良:“秦郎君,我的仪仗入城定会招人耳目,听指挥使吧。”

    “这...”秦良也有些为难,可风雪越来越大,叫喜盛与他们这些人行路的确不便只好应下来,看着那匹马消失在视线中。

    喜盛看着秦良等人消失,头一歪,倒在了张潜的胸膛,一双杏眼却是上下打量着张潜的神色。

    雪地里的风好像刀子一般,刮得人脸生疼,可张潜的衣衫单薄,却是能叫她隐隐觉出衣衫里透出的暖意,以及那清淡的书卷气。

    像极了小猫钻被窝似的,喜盛钻进了张潜的大氅下,将头往张潜胸膛拱了拱。

    她只是冷的想与那温热贴近一些,带着冠子的小脑袋在张潜大氅里动来动去的,发顶的额冠擦的人下巴生疼。

    张潜微不可查的粗了蹙眉,正欲摁住她的头,胸口便被那金簪刮了下。

    疼倒是不疼,可却让他身子一僵,微微拱起脊背。

    喜盛也感觉出来不对,抬眸看着张潜肃容,伸手便要探进大氅里一探究竟。

    “喜盛。”张潜望着那只白花花的小手,压在毛领下的喉结滚动了下,连忙拽住了喜盛:“这是做什么?”

    “...”

    喜盛并没觉得有什么,彼时看着张潜异样的神色,她摇了摇头:“没有..你衣服上好像沾了东西,我簪子碰到了。”

    她说这话时,那双杏眼里的神色仍旧干净的如同清清池潭。

    若是往常,张潜定然不会计较,可今日她串通庆帝支开他,将他蒙在鼓里,独自出城。

    张潜却隐隐觉得,他瞧上的这个女儿家并没有那么听话。

    “陈喜盛。”张潜低低的应了一声,一双长臂揽住她腰肢,将她贴近自己。

    除了容珠,还没有哪个敢这样直呼她大名,喜盛有些疑惑,将手从张潜手中脱出,便对上了张潜那阴沉的脸色。

    他眼底有几分光亮,试图将她看个透彻。

    喜盛一天没有进食,又冷又饿,被张潜长臂揽着,勒的小腹有些难受。

    她错开张潜越发阴沉的脸,不适的在马上动了动身子,正要说什么,张潜便先一步下马,连带着将她人一起扛在了肩膀上。

    喜盛觉察出了张潜的情绪,眼下只想寻个借口与张潜分开,如今被张潜这般扛着,毫无公主的尊严,她有些不忿,拳脚并用在张潜身上:“谁让你抱我,你放开!”

    肩上那不老实的女儿家拳打脚踢的,闹得人发烦,偏生张潜又不得将她如何,与驿站的小厮亮了玉牌,方才抱着活泥鳅一般的喜盛上楼,进了上房,将喜盛放到了榻上。

    “那支已经向圣上投诚,明日整装回上京,不必嫁了。”

    第85章 委屈

    听着张潜将京中之事交代清,喜盛呆愣了下,在榻上坐正了身子,一双小脚将绣鞋蹬掉,缩到了裙摆下,忽的开口:“还有呢?”

    她本就不想嫁,如今遂了心愿,当然是好的。

    张潜是说过要当她驸马的,虽说方才她闹他,他也由着,可喜盛却是觉出来拿纵容背后的若即若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两人隔着一道鸿沟的日子,她不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