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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滥用这生死咒,假以时日就会反噬到你身上。贫道在眉尧呆这么久,还没听说有哪位修士能驾驭此等禁术。” 高阶施咒者可以用傀儡索命和救命,如果对死者使用转生之咒,必须耗费强大灵力,甚至有时需要以命换命,除非施咒者远非一般的强大。 可眼前的女人如此羸弱,越看越不像是能驾驭禁术之人。 一辰陷入长久的沉默。 即便是再强大的妖术,也做不到这些。 眼前的女人,究竟是何物? * 一辰走后,宛初坐在耳房里静静发呆。 搓磨着手指的茧,她和画妖没有一处不像,连同这些经年累月留下的痕迹。 这不是巧合。 木雕咒术,亦非偶然。 正在思考时,鸟鸣声传来。 江时卿遇刺那日,一只鸟不知何时已入了画。她许久没有过来,对于画中世界的变化,毫无察觉。 树木长新,鸟儿常鸣,然而这一只,是真的。 “你怎么躲在这呢?”她探出半截身子到窗外。 “阿娘说,祖上有一个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在树林栖息,帮我们家阻挡许多猎户,那个人是你吗?”古树上一只鸟在说话。 宛初怔愣片刻,“我不知道,有些事我全忘了。” 宛初让小鸟停在手心,抚摸它艳丽多彩的毛发。 忽然,擎天古树周围荡漾开一片桃花林,灼灼的桃花盛开,半空染成粉色。 “我这副身子,可还好用?” 声音从头顶的擎天古树上传来。 宛初抬起头,一位身着红袍的女子躺在树枝上,悠然自得,俯视着她。 第35章 诱人 梦里的女人,名唤羽滟 “夫君——” 缠缠绵绵的雨落在屋檐上, 在寂静之外有种空旷辽远的声音。 江时卿睁开朦胧睡眼,女人端着水盆走过来,身姿曼妙, 细腰弱柳, 脸上挂着笑, 眼里铺满星辰。 “夫君——”女人赤着脚, 轻轻放在他的肚脐处抓痒,挠痒痒。 待他起身后, 又伸出食指在他胸膛轻轻刮过:“昨夜你解女人家的衣裳倒是熟稔……” 江时卿顿住,活了三十年, 只和女妖有过肌肤之亲, 倒遭她反咬一口。 随即听到女人闷声道:“亏我修的是媚道, 却只解过你的衣扣。” 江时卿抿唇沉默。 原来,是在梦里。 女人替他穿戴衣裳, 绞干毛巾, 才披着发坐到一旁,将头发随意绾成发髻。 插入发髻的簪子上,有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他记得, 宛初送给红霓的簪子, 也是这个样子。 他穿戴好外衫,盥洗完, 轻轻走到女人身后,看到她的梳妆台上摆着一个葫芦形的木雕,雕出一个女人模样,眉眼与她几乎一样。 江时卿屏住呼吸,伸手拿起来端详。 女人回过头,环住他的腰身, 将脸贴在他的小腹。 轻轻柔柔的声音道:“师父说我修行怕是要功亏一篑了。修了媚道,从一而终,浪费我这一生好根骨。” 说罢,抬起洁白小巧的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不过,师兄为我想了个法子,用这个木雕做容器,让其幻化,亦可渡过此劫。只是修为提升得慢些,难葆青春永驻。” 江时卿听不懂她这些话,大概木雕是用来控制人的一种手段。 记得以前看话本,江陵有一个修道的男子,爱一女子,思之不已,便以画作女形,用针刺其肤。一日,女子忽心痛如刺,他以郎中秘术为聘,救治女子,欲与她喜结连理。后同门师兄破其法术,断了这段孽缘。 思及此,便哄着她道:“人生不过区区百年,一起老去不也极好?” 女人今日是粉色的曳地长裙,不像平日的梦里,非灰即白。她起身,娇嗔道:“男人呐,口是心非,我要是满脸皱纹……” 江时卿揽住她,笑道:“我不也一样。” “师兄说我是个傻子,找了你这个资质平庸的人做道侣。”女人笑靥如花,“夫君可不要负我。” 正说着话,窗外一人喊着:“羽滟师妹。” 女人朝外看了一眼,走到门口与那男子攀谈起来。 只听男子道:“师妹可不要再惹师尊生气了。” 女人背对着他,只见她的手落在男人的脖子上,悠悠道:“惹得师兄挨罚,可擦了药?师父消气了吗?” 男子道:“师父最疼你,只是这一回……怕是没那么容易消气。你也要改改性子,不能再这样。” 见到两人亲密无间,江时卿隐约不悦,大步走到门口,打断了他的话,“这事是我的错,今后我会护着她,一生一世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女人转过头,依偎在他肩膀,笑道:“师兄,听见了吗?” 师兄蹙眉道:“滟滟的性子便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最好是记住今日的话,否则我定让你魂魄飘摇,永无转生之日。” * “大人!” 对上蔺宸漆黑的双眸,江时卿猛地回过神,从梦里醒来。 梦里的女人,名唤羽滟? 他不知哪个“羽”,亦不知哪个“滟”,但终归是知道了女人的名讳。 江时卿掀开车帘,方想起这是在去画舫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