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们拿刀逼我做菜 第92节
三爷爷让她看的好几本书中都有讲到酸枣仁的作用。 《饮膳正要》中讲了，酸枣仁这东西，“入心、脾、肝、胆经”，连心烦失眠也能治。 是个好东西！ 大早上的，气温特别舒服。 孙宝宝坐在饭桌旁，望着远处风景，悠哉悠哉的吃着，吃完后又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都说时间珍贵，可到了空间中，时间就有些平平无奇了。 得益于孙宝宝这几天每天晚上进来时都要和爷爷们抱怨一下自己的辛苦，所以今天她能够爽快的度过美妙的一天。 可到了第二天，看她还想着躲懒事，几人就忍受不了了。 孙宝宝在空间中混了这么久，自然学会“察言观色”，一看四爷爷快要暴躁，孙宝宝还没坐到竹椅上的屁股又赶紧弹起来。 她整个人瞬间站的笔直了，然后先发制人说、十分谄媚道：“四爷爷，你不是要去做酒曲吗，我跟你一块去！” 四爷爷满口要教训的话在此刻就憋在嘴里，一口气更是堵在心口。 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我今儿是要做新丰酒的。” 孙宝宝一听，脚步就停滞了。新丰酒在历史上很有名，李白的饮酒诗中就曾多次“点名道姓”提过新丰酒。 这个新丰酒能让酷爱饮酒的李白心心念念这么这么多次，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味道。 可它味道再好孙宝宝都不乐意干！味道好虽好，但酿造起来却麻烦。 所谓制曲酿酒，得先制曲，才能酿酒。 新丰酒曲有个特殊的地方，就是酒曲中加入了麻油、川椒和葱白。 孙宝宝怎么都没想到这两样东西会和酒曲扯上关系。 “这有何事。”四爷爷淡淡说道，“酒曲种类繁多，品种更是极为复杂。你以后还会遇到加入苍耳、白术、川穹的酒曲呢。” 酒曲的酿造需要时间，孙宝宝在每次做完酒曲后都要去洗澡，这玩意儿太费力了，基本上每次做完都要出一身大汗。 而四爷爷像是完全没感到疲劳似的，孙宝宝瞧他还想做，赶紧拉着他道：“四爷爷，你会做徐鸭吗？” 四爷爷立刻传来死亡眼神，徐鸭，就是他的伤疤。 孙宝宝就装作不知道内情似的，眼睛中包含对知识的渴望！ 她叹口气说道：“唉，在外边我前两天买了两只鸭子，一直没时间做，现在突然想起来，倒是想试试这道菜是个什么味道。” 四爷爷“哼”一声，“菜谱上不是有写吗，你这脑子，也就是有我们的提点，否则一道菜也不晓得要研究多久。” 孙宝宝赶紧点点头，然后跑去抓鸭，“是啊是啊，多亏有您！没有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别看四爷爷脾气爆，但你要想对付他，却是最容易的一个。 只需把他架的高高的，马屁拍的足足的，目的就很容易达到了。 孙宝宝觉得当年那位蒋家人想必也是摸到了这个法门。 徐鸭做法不简单，而且做这道菜冻鸭不成，必须得新鲜的、刚宰杀没多久的鸭子。 那天孙宝宝去江太爷家买鸭子本就打算自己有时间再杀的，哪知道那几天是越来越忙。于是两只鸭子就待在笼子中，每天吃食供着，等再过几天，没准都能肥上一圈。 孙宝宝这会儿就抓了两只大鸭子，一只手提溜一个，再带上一把刀，一个大碗，然后开始抹脖子……抹鸭脖子。 鸭子的临死反扑十分厉害，可孙宝宝力气大。膝盖压着一头鸭子，手里再抓着一头鸭子，然后拿起锋利的刀，把“嘎嘎嘎”直叫的鸭子的脖子一割，鲜红的血瞬间流了出来，流在大碗上。 鸭血也好吃啊，等会儿可以做一道鸭血粉丝汤。 手上这只鸭子杀完放完血，就把膝盖压着的这只杀了。 这时四爷爷已经把沸水烧完，因为水太热，所以孙宝宝每次剔鸭毛的时候都不太敢下手。 她拔干净一头鸭，爷爷们都能拔干净三头鸭。 所以她便十分理所当然的把这两只鸭子放在一旁：“爷，你来。” 院子中摆着杀家禽专用的锅，锅里头是guntang的沸水。老人比年轻人耐烫这话没错，只见四爷爷把两只鸭子放在滚水中烫一会儿，然后用钳子夹起来放在池子上，也不需要晾晾，直接就开始拔鸭毛。 鸭子烫完后那味道是真的不好闻，孙宝宝瞧着还冒着热气儿呢，四爷爷拔毛的时候就跟没事人一样…… 鸭毛拔完后，显出白嫩的鸭rou。 在外边做徐鸭的方法很多，可四爷爷却是用最初的方法。 先是拿块干净且干燥的布，把鸭子里外都擦干，然后再把鸭子塞进大瓦钵中。 紧接着，再准备一个碗，放入食盐，然后往碗中冲入开水，把盐给冲化后，倒入瓦钵内。 盐水放完再往瓦钵中放入冷水和四大片厚厚的姜片，姜得用鲜姜。 孙宝宝在一旁拿着鸭子跟着做，姜片放完后，最关键的地方来了。 难怪这道菜是四爷爷做出来的，只见四爷爷从旁边抱起一个坛子，打开盖子的那一瞬间，香味扑鼻而来。 这味道，孙宝宝嗅一嗅，竟然闻出了酸甜苦辣味儿！ “这酒就是百花酒吗？”孙宝宝凑过去，好奇问道，“爷你倒些到碗中，我尝尝看是啥味儿。” 百花酒，听着就十分武侠的名字，但现实生活中还真有这种酒，也真的是用近一百种野花酿造而成。 她孙家的徐鸭和其他徐鸭最大的区别，大概就在于百花酒上了。 蒋家当年肯定也学的是她四爷爷的这种做法，但现在吃着却有点泯然众人矣。 究其原因，就在这百花酒上。 一只鸭子，得放十二两百花酒一块炖煮。可想而知百花酒若是不行，那么整道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四爷爷酒窖中有好多酒，孙宝宝还真没试过百花酒是什么味儿。 百花酒是黄酒，倒在洁白的碗中，显得颜色极为深黄。 孙宝宝试喝一口，脸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又“砸吧砸吧”两下，眉心才慢慢松开。 “怎么样？”四爷爷看她表情，不由得哈哈笑了。 孙宝宝此刻的表情是似痛苦非痛苦，嘴巴这会儿还在回味百花酒的酒味儿呢。 “怎么说呢，闻着是那味儿，品着也是那味儿，而且味道还蛮大的。唔，甜味最大。”孙宝宝又喝一口说道。 “酸甜苦辣，四种味道俱全，酒味反而更少了些。至于后劲……还挺足的，后劲反上来的也是甘甜味儿。” 这百花酒，倒是适合女人喝。酒精浓度低，喝几口更是暖胃去寒。 四爷爷听她说完满意地点了点头，百花酒虽是掺了花所酿，但那股醇香，一点儿都不逊于绍兴酒。 这在他那时，也是贡品！ 说着，将百花酒的制作过程粗略和孙宝宝讲解一番。 孙宝宝听完后牢牢记心里，百花酒的制作程序不复杂，可所需材料却杂的很，年份上也有讲究。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蒋家才把徐鸭所需的材料自己给删删改改了。 然后经过一代又一代，也许都忘了徐鸭最初的做法。 孙宝宝这会儿跟着四爷爷把百花酒倒入瓦钵中，然后把瓦钵盖子盖上，缝隙处也要用皮纸给封好，减少瓦钵内酒汽的蒸发和水分的流失。 紧接着，再把瓦钵放到火炉上，火炉不能用火，而是得用炭。 瓦钵包严实了，火炉也得用竹子编的套包给套着。 所有步骤做完后，就把这道菜交给时间来完成。这会儿已是午时，那么徐鸭得等到晚上十点多才差不多能吃。 孙宝宝在等待的过程中，时不时便跑到火炉旁坐着。 炭火在燃烧时也会发出细微的声音，可等到瓦钵中的汤开始“咕嘟咕嘟”滚响后，炭火的声音便被覆盖了。 渐渐地，百花酒的酒香味还是从细微的缝隙中飘了出来。不过不多，孙宝宝没仔细闻都闻不出来。 再后来啊，天空挂满繁星时，酒香转化为一股十分浓郁的味道，似乎和鸭rou香完全结合在一块儿。皮纸慢慢松动了，香味一缕一缕地飘散开来。 所有爷爷围着火炉坐着，等待着火炉中的这道珍馐。 月亮从云层中穿梭，这时它正好露出整个身体，没有任何云层遮挡，月光无比明亮。 四爷爷抬头望望月光，鼻子轻轻嗅动，而后说道：“好了，可以开炉。” 声音中带着沧桑，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做这道菜。 终于！ 孙宝宝是最先跳起来，把套包搬走，然后用布将两个大瓦钵给端到桌子上。 接着，她再迅速把皮纸用筷子挑开，把盖子掀开，一瞬间，香味便如河口处汹涌的河水一般冒出来，直冲她的面部而来。 孙宝宝睁大了眼睛，这会儿瓦钵中的徐鸭还在滚着泡呢！瞧着便极为诱人。 “老四这是头一回做这道菜吧，徐鸭中的百花酒倒是放的妙。”老祖宗都忍不住夸赞了。 百花酒的味道丰富，炖了八九个小时，酒中的味道慢慢浸入鸭rou中，与鸭rou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徐鸭香。 孙宝宝此刻拿着汤勺和碗，帮爷爷们盛碗汤装块rou。 给爷爷们装完后，再给自己装一大碗。几人面前的碗上，热气缠绕着上升飞起。 为了徐鸭，她晚饭都没吃多少呢。 她颇为兴奋的坐下，然后左手拿调羹，右手拿筷子，先深深闻了一口这汤的味道。 太香了！ 只有百花酒才能和鸭rou结合的这么好，但凡换个别的酒都不成。 孙宝宝先是舀一勺汤入口，鸭汤金黄油亮，味道鲜美且甘醇，入口的那一瞬间，她着实被烫了个激灵，连舌头都微微麻了。 可即使再烫，她也品出些许味道。 紧接着，孙宝宝再喝一口，先是“呼呼”吹两下，然后轻轻嗦，慢慢喝，细细品。 浮在汤上的那层鸭油一点儿都不腻，反而极为香醇。而鸭汤呢，百花酒主要是那股甘甜，可除了甘甜外，还带着微酸、微苦和酒本身的辣，在经过长时间炖煮后，这几种味道全部和鸭汤结合在一块儿，形成一种极为少见的、孙宝宝也没品过的鸭汤味儿。 月光照耀下，桌上七人齐齐埋头喝汤，勺子轻微碰撞的声音和人们品尝食物的声音，让竹屋中充满了温馨。 孙宝宝喝完汤后，又迅速添了一勺，然后开始吃鸭rou了。 鸭子虽大，可她在刚刚帮爷爷们装鸭rou时就觉察到鸭rou一点儿都不柴。 鸭rou不似鸡rou那般黄白黄白的，反而接近深褐色。孙宝宝轻轻咬一口，先是咬下来一块鸭皮！ 鸭皮正的是rou中精华，软滑香糯，吃着十分有胶质感，在口中嚼啊嚼，越嚼就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