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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母妃从纪欣手里抢到了林诺,我就再也不是母妃唯一的孩子。林诺是皇子,我不过是个公主,母妃自然倾心在他身上,有什么好处都想着他,便是他连话都不会说,他也是整个景俪宫最金贵的!” “我从小就被林悠压一头,可我想着,我有母妃,她什么都没有,我自然过得比她好。可如今,母妃有了林诺,我一个公主,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我冲动,我焦躁,是,可我不这样,我又能靠谁呢?” 这么多年来,这是罗贵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思。 她一心精力几乎全部倾注在了这个唯一的女儿身上,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罗秋荷十几年间积压下的郁结之气,便因着这个引线,毫无征兆地全部迸发了出来。 “你就是这么想你的母妃吗?我本来以为你今日是一时冲动,看来是我没把你教育好,是我太骄纵你了!” “骄纵?”林思也好像是处在了爆发的边缘之上。端阳宴受挫和此刻被母妃教训叠加起来,让她仿佛被挤压进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全然喘不过气来。 “母妃骄纵我吗?母妃何曾骄纵我?母妃满心里都是那个皇子,这几日何曾有我这个女儿半分位置?罗家的谋划,不也是因为这个三皇子吗?那些谋划有多少能落在我这个公主头上,母妃难道不清楚吗?” “混账!” 罗秋荷抬手一巴掌直接甩在了林思脸上,让她控告的话戛然而止。 整个景俪宫里,所有下人那一瞬齐齐骇得跪在了地上。许多老宫人自打罗贵妃入宫就跟在她身边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她亲手打立阳公主。 整个景俪宫的宫人谁不知道立阳公主最是受宠爱,莫说动手打人,贵妃娘娘向来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正因从前没有过,这一巴掌才显得越发突兀,更是越在林思心里添上重重的一击。 罗秋荷自己都愣住了,她完全是因着林思的话被激怒,却在出手的下一瞬就后悔了。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打在她女儿的脸上,也是疼在她的心里。 林思抬手覆在被打的半张脸上,目光由惊骇渐渐冰凉。 果然,果然变了,都是因为林诺,有了皇子,她一个不能继承皇位的公主还有什么用? 她的母妃再也不是她的母妃了,那是林诺的母妃,不是她林思的母妃! “思儿……”罗秋荷探手,想要摸摸女儿的脸。 可林思猛地后撤了一步,分明是含着泪,却是倔强地一副将她排距千里之外的模样。 “好,女儿明白了,都明白了。日后母妃便一心抚养林诺吧,女儿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思儿!”罗贵妃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跑了出去,却愣在原地,好像有千钧的重量拽着她,让她无法追出去。 林思头也不回地离开景俪宫的主殿,她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了,她要靠她自己,靠她自己扫清那些挡在她面前的障碍,林悠、林诺,甚至她那丝毫不曾关心过她的大皇兄二皇兄,哪个都别想逃出去。 * 暮色已然降临,宫城内已经次第上灯,再过不了多久,宫门便要关门落锁,等在崇元门前的林悠,便是面上并不显露,心里到底还是存了几分急切。 “悠儿!” 远远有个人跑来,一边跑正一边向她招手。 林悠转身看过去,瞧见他暮色下带着几分肆意的身影,扬起的想要打招呼的手,到底是矜持地放了下去。 燕远很快就已到了近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热热的纸包来,塞进林悠手中:“还温着呢,特地给你带的,如何?” 是画香斋的糕点,林悠再熟悉不过。 “方才不还跟着天风营的队伍吗?什么时候竟去买了这个?” “端午节宴结束之前就去买了,我怕凉了不好吃,让他们拿瓷碗装了,搁在热水里温着呢。这回买的不是那酥脆的,隔水温着也不会不好吃,下次等我直接过来时,再给你买那些一口酥。” 林悠捧着那糕点,也不知该说怎样的话才能形容心里此刻的感觉。 燕远见她盯着糕点发呆,不免又有些觉得自己被个糕点抢了风头,于是不再提什么一口酥,也不提什么画香斋,说起正事来。 “我还当你自打上次那事之后,再不见我了呢。” 林悠抬头看向他,见他眼中尚余一丝急切,便忽起了逗他的心思,故作冷淡地道:“原是不打算见了的,总归大家都长大了,便是崇元门没有人,若总见总见,到底不好。” 燕远往常是最不会被她这般戏弄的,可这一回,也不知是才经历了端阳宴的事,还是淳于鹰来了,他听见这分明是玩笑的话,却也一下变了神色。 “你有顾虑也是应当的,只是今日有些话,不敢托旁人转述,这才想见一面……” 他垂下眼帘,思索着接下来的话该怎样开口。 林悠凑近了些,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灼灼地盯着他看。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消息,往后几天都安排咱们大乾的官员和胡狄的官员商谈,再有之前传出的事,恐怕宫里对你试探的并不会少……” 他低着视线,像是在谨慎地措辞,样子少有的带出几分窘迫来。 林悠也没大认真听他说了什么,倒是见他的样子,越瞧越觉得有趣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