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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燕远才像终于找回了开口说话的能力:“他们只会羡慕我还能收到公主的生辰礼。” 冬月廿四,正是他及冠的日子,可这几日忙于战事、忙于旧案的调查,连他自己都早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可是林悠却记得,不只记得,她还准备了礼物。 “这可是我在京城时绣了好久的,你可要好好收着。”林悠将那荷包放进他手中。 一个小巧的荷包,上头绣着两只燕子,与林悠的那一只荷包,就好像是遥遥呼应了一般。 燕远郑重地将那荷包收进怀中,像是珍藏绝世的宝贝一般。 林悠不禁问他:“荷包就该系在腰上,你怎么藏起来了呢?” 燕远笑道:“这是悠儿给我的,我才不给他们看呢。” 林悠被他逗笑了,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欠你一个冠礼,等回了京城再还你。” “不用还的。”燕远揽着她的肩,与她一道抬头看向那半弯弦月,“这个礼物,比那些虚礼,可珍贵多了。” 那一刻,在这曾寄托了无数人相思心绪的望月关之上,似乎浩瀚时空之中的某个孤独的身影,终于冲破了岁月的枷锁,在漫长的等待里,找到了与他共振的灵魂。 * 长夜未尽,月色的阴影里,指向天狼的利箭已然搭在了弓上。 展墨气喘吁吁地跑上这一道城墙,远远地朝着那边的燕远禀报:“少将军出事了!丁字营走水了!” 燕远和林悠转身看向他,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几乎时同时看向西南方向的丁字营。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那边的天空,即便是在这城墙之上,也仿佛能隔着寒风感受到火焰的热度一般。 “丁字营,那不就是放粮草的地方吗?”林悠骇然。 “展墨!送公主回去!”燕远已然感觉到不对,抬脚便往城墙下跑去。 他才刚从丁陆仁嘴里审出些有用的东西,丁字营就立马起火,许之诲果然所言非虚,对方的势力在四年间已盘踞代州的方方面面,他可能等不到许之诲将消息送回京城,就得先凭着自己跳出局外了。 林悠见他走了,连忙也跟了上去。 “殿下,如今营中也不完全安全,还是先回公子的帐中等候吧。”展墨赶忙上前来。 只是林悠眼见西南方向的大火,又怎能全然置之度外? 她推开展墨:“江孤月在城墙下等着我,有她在我没事的。” “可是殿下……” “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退下!” 展墨微惊,他茫然地后退了两步,看着公主离开的方向,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太真实。 林悠并非贸然涉险之人,她不过是深深明白,前世的六年她错过了太多。在这近乎绝境的望月关,她今生不能再错过一丝一毫的线索,更不能错过改变命运的每一个契机。 他们的队伍刚到兴平郡的时候就曾遇到粮草起火,如今在望月关的大营,又是这样的结局,这如出一辙的手法,让她不得不认为,这两次“意外”背后,也许就有能够解开秘密的联系。 只是丁字营存放的粮草、木柴,都是些易燃之物,那大火燃起来,哪里那么容易熄灭? 整整一个晚上,大营中的兵士不眠不休地灭火、抢救粮食,可收效甚微,待新一日的日光洒落大地时,整个丁字营的仓库,只剩一堆灰烬。 池印将军沉默地站在那废墟之前,值守的士兵罚过了,纵火之人也在调查,可是那些对于他们如今的处境来说,可以说是什么用都没有。 最后的粮草,在一个晚上之内付之一炬,京城的粮草还不知什么时候运来,整个大营里这么多的兵士,难道要饿着肚子上阵迎敌吗? 燕远就站在池印将军身后,他的脸上身上尽是灰尘,衣裳也划破了几处,可是努力了一夜,却什么都没有留下,难道连上天都要断绝北军的生路吗? 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越发鲜明地感觉到那看不见的手要将他、将北军尽数推进深渊。甚至也许他们与胡狄都有联系,这才能里应外合,始终不断地给北军施加压力。 他攥紧拳头,忽然转身向营内走去。 “燕远!你去哪?”林悠一惊,连忙追上去。 一夜的忙碌,她原本的发髻早已散乱,只有眠柳临时找来的发带松松挽着,微微跑动,便有不听话的头发跑出来,垂在肩上。 她原本身为公主,一向要注意仪态,可此时却完全顾不得,燕远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她需得小跑着才能追上。 燕远一路未停,几乎可说是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镇北军主将的营帐。 周新吴正在帐中拿着一个面饼在吃,还没吃两口,就见燕远直接闯了进来。 “燕少将军?” 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完,一直走到他跟前的燕远抡起胳膊就给了他一拳。 周新吴完全没有准备,瞬间就被打倒在地上,手里的半个饼子也掉在了地上。 “燕远,你疯了!” 周新吴从地上爬起来破口大骂。 燕远冷笑了一声:“我看是你疯了!” 他不由分说,上前又是一拳。 周新吴被彻底打傻了,莫说他本来就不是燕远的对手,便是目前的情况,根本就让他摸不着头脑。 “燕远,你无故打人,就是到池将军面前,也是要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