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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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辰自然不会注意到女厕所窗户里两双炯炯的眼睛，弯腰捡球后回场上去了。

    标准的抬手发球，跑了几步，额间的发丝浸了汗水，黑色的眼眸更显凌厉，男人跳起来，线条优美又结实的手臂屈起，一挥球拍，网球咚地一声，潇洒地回击对手。

    久违的他，杨桃此刻心里酸楚得一塌糊涂，眼眶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滑过面颊，她抬起手背去擦泪，却怎么都擦不完。

    李老师恰好转头看她，哎哟一声，从包里掏出纸巾来，“小杨，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没事。”杨桃接过纸巾擦泪慌乱地往外走，自从她向他提出分手的那刻，她就知道不可能和他再在一起了。再见到他，那种埋藏许久的绝望情绪翻涌上来，让她好痛，痛不欲生。

    回第六初中的路上，杨桃平复了情绪，眼眶红红地和李老师道歉，“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李老师摆手说没关系，又忍不住调笑她，“见到男神激动地都泪奔了？”

    杨桃吸吸鼻子，问正在开车的李老师，“你怎么知道网球队改在东大训练？”好气哦。她天天刷他的微博贴吧专题小组都不知道这事。

    “我堂弟是他的随队医生。”李老师低了音量，神神秘秘，“他告诉我的。”

    杨桃哦了一声。

    没想到李老师起了八卦兴致，一连说了好几个运动员的八卦，最后才提到虞辰，“陈美溪记者，你知道吗？”

    杨桃点头，“知道。”

    “哎哟，陈都结婚了，可虞辰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她。我堂弟说他都魔怔了，上赶着当男小叁啊这是。”

    杨桃脑袋嗡的一声，心沉了下去。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从忧心忡忡的情绪里解脱的杨桃，被一则新闻打破了平静。

    新闻的标题耸动——网球国手虞辰和女记者酒店彻夜激.战，次日一前一后离开。

    视频打满欢乐八卦的水印，画质很是模糊，五星级的酒店大堂明亮，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出来后钻进了保姆车，车开了一段后，在酒店正门停下来，有一个穿着外套的女生，背影长发飘飘，也钻进了车里。

    视频的旁白不停拱火，添油加醋。“看这背影，是虞辰没错，运动鞋也是他常穿的牌子。”

    “陈记者的走路姿势看起来不是很自然哦，也是……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年轻又血气方刚的运动员啊哈哈哈哈，没起不来床就算不错了。”

    “桃子纹身的事，我们八卦组已经在和相关的知情人求证啦。大家猜测的陈记者的小名或是喜欢的水果是不是桃子，一有消息肯定会告诉大家。”

    夜深，杨柳加班到家，客厅里杨桃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若有所思，她问，“桃桃你怎么啦？”

    “没事。”杨桃坐起来，“柳柳，你饿不饿，我做东西给你吃？”

    杨柳摇头，二人同个肚子出来的，她总能敏锐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不饿，你今天是不是又看新闻了？”之所以说‘又’，杨桃每每看了虞辰的新闻就会emo，更何况今天爆出的八卦是虞辰和女记者上酒店呢。

    杨桃静了一会儿，下决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杨柳，“柳柳，我想去找他。”

    杨柳听了不出所料的一脸无奈，接着冷笑不已，“桃桃，旗鼓相当的一男一女叫分手，身价上亿的网球明星和平平无奇的初中老师你知道叫什么吗？”

    “叫什么？”

    杨柳的语气尖利刻薄，说出了残酷的事实，“那叫女生瞎了眼没长脑子，握不住这么个潜力股！今时今日后悔了又想找回他。没门！”

    杨桃不得不承认却是如此，可是纵使事实再难堪，她还是想试试，毕竟这么久了她心里一直都是他。

    杨柳劝杨桃，“桃桃，他现在这么红，如果被人挖出来你是他的前女友，人家只会说你说得更难听。更何况，他都有女记者了。算了吧，不要再想着他了。”

    杨桃没听进去，只有一个想法，她一定找他，她一直都没忘记他。她不想他昏头和已婚的美溪纠缠。

    ……

    香格里拉酒店庭内的喷泉哗哗作响，激起白色的水花来，旁边绿茵茵的宽大芭蕉叶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倾斜映照在窗户上。

    “虞辰，你jiejie虞音刚刚打来电话，问今晚爆出的酒店新闻是怎么回事？”邓助理对坐在沙发上的虞辰说，“我跟她解释美溪的丈夫建宏也在保姆车上，你没昏头当男小叁，你姐才放心的。”

    当时保姆车上有建宏，虞辰先上车，随后美溪也上来了。

    虞辰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阖眼，喉结微动，“第六初中的老师找了吗？”

    邓助理嗯了一声，“是位姓李的老师，今天下午拉着杨小姐去东市大学看你训练了。”

    虞辰的眼神当听见她下午有来看他时眼神才有些许波动，睁开眼把手边酒杯里的澄黄色酒液闷闷地一饮而尽。

    邓助理还说，“李老师说杨小姐一看见你就哭了，然后一直在哭，没有停过。”

    灯光柔和的落地灯边，男人修长的手指一圈一圈地摩挲着方杯的杯沿，虞辰自嘲地呵了一声，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在哭？那你说，她会不会回来找我？”

    邓助理动了动唇，正想劝他几句，虞辰却不想再听，摆了摆手，让他下班。

    掩上门的那刻，邓助理看着灯光下的虞辰眼皮半垂，睫毛的阴影投在高挺的鼻梁间，晦暗不明，很是落寞的神色。

    杨桃。

    杨桃。

    杨桃。

    虞辰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如果她来找他，他会对她说什么，该狠狠推开她还是紧紧抱住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她想到快要发疯了。

    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找我。

    你会知道我，快不能活。

    ……

    杨桃想去找虞辰，可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能通过他的jiejie虞音。

    ——音音呐，我的毕业证当初分手时好像落在你弟弟那里了，你帮我问问他好不好？

    ——是很重要的东西。

    杨桃发完信息后，杨柳在她身后看见了，“所以你的毕业证究竟在哪？”

    “只是借口啦。”杨桃信誓旦旦，“我毕业证在家里。”

    杨柳很无语，“既然毕业证在你手上，你去问他姐，他姐去问他，人家也是答你一句没有啊，有什么用？”

    杨桃的证书和杂七杂八的文件都放在南市的家里了，因为太多太杂，还有她在东市上班的缘故，一直没空清一清抽屉。她今夜就是随便找了个由头，先让虞辰记起有她这个人，后面她约他见面，那他答应见面的机率可能会高了那么一丢丢。

    杨柳听了她的解释翻白眼，“拜托你，找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啊。也不怕人家jiejie怼你，嘴里口口声声这么重要不还是乱放？”

    所幸虞辰的jiejie虞音和杨桃熟到烂掉，回了句好，她会帮忙让她弟弟找找的。

    等到那天夜里，杨桃掀被子要上床睡觉的时候，虞音发来了信息，随后发来了东市香格里拉酒店的定位。

    ——我弟说有哦，在他那里，让你明天有空过去拿。

    握着手机的杨桃瞠目结舌，随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天呐！她的毕业证究竟在哪？

    第二天下午初一班的叁节课上完，杨桃根据虞音给的地址打车去了那家酒店。

    虞音解释说虞辰在东市没有置业，住在东市大学附近的酒店，方便训练。

    提着包的杨桃进电梯后有些不安，握紧包把的手放松，又重新握紧，循环往复。

    电梯入户，门开就是虞辰团队为他包下的楼层，大大的落地窗户旁收拢的厚重的烟紫色窗帘，外面的露天中庭里的喷泉和树影雅致，傍晚的火烧云透过玻璃投射进房间地板上，大气阔绰的真皮沙发横阔在客厅内。

    往里是左右隔着古色古香的中式红木立屏，放着纱帘，影子是趴着的人，一旁站着为他放松肌理的专业按摩师，纱帘外守着西装长裤助理模样的人。

    助理模样的人向她走来。

    “你好。我是虞辰的……”杨桃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朋友，应该不算。前女友，他估计不想再提起她这个人。

    杨桃想到这里，朝对方尴尬地笑笑，“我来拿我的毕业证。”

    邓助理示意宽大茶几上一本红色的证书，“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高跟鞋踩在昂贵蓬松的羊毛地毯上，杨桃的心跟着摇摇欲坠，半蹲下来一掀开封皮……

    真的是她的毕业证，免冠照上的她笑得开心明媚。

    她的毕业证真的在他这里，是怎么回事？

    杨桃收好毕业证，道谢，对方彬彬有礼，“物归原主是好事，我送你下楼。”他走去摁了电梯。

    杨桃望向纱帘里的正趴着的男人，她知道那是虞辰，心里犹疑，手心里因为紧张全是汗，她鼓起勇气，叫他的名字，“虞辰，我有话要跟你说。”

    话说出去，得不到回应。

    过了一会儿，纱帘里的身影慢悠悠地坐起来，双腿下床落地，里面的按摩师为他披上了浴袍。

    垂落的纱帘拨开，虞辰踩着软鞋走了出来，浴袍下是流畅结实的大腿，他不看她，垂眸系上腰间的系带，对她很是冷淡，“你想说什么？”

    虞辰视而不见的神情让杨桃心口一滞，她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酸涩，“美溪已经结婚了，她高中的时候就在骗你，她高中的时候就和建宏在一起了。”

    接过助理端来的温水，饮了一口的虞辰无动于衷，“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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