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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肩躺在床上聊天。你说不能得罪我这种小白脸,看起来是头温吞弱小的绵羊,实则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置可否,谁敢动你,我会咬断他的喉咙。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我们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搬离了那间只有二十五平米的小出租屋,我们买了一个更大更干净敞亮的房子。 那是一栋独幢的两层楼的小房子,四周都是花草树木,我们还种上了几株蓝花楹。每到春天的时候,屋外便开成了一片紫色的花海。 就是在这栋房子里,我们相约在一起一辈子。不管能不能结婚,不管别人认不认可,我们将在这里共度余生。 房子的装修文艺且简约,是我喜欢的风格。我们的卧室里有一个大大的衣柜,里面装满了我们的西装和T恤。 不过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衣柜,因为它的腰身上有几条手指粗细的缝隙,虽然看起来很好看,还有些复古,但清扫灰尘的时候太麻烦了。 在这栋房子里,我们尽情地爱抚彼此,这里是我们的天堂。 工作顺利,爱情美满,苦尽甘来,我幸福得每天都像是泡在蜜罐里。可也是在这个时候,你好像变了。 你似乎有了心事,看电影的时候不再专心,做饭的时候也总会放错调料,就连在床上的时候也走神。 问你,你总说没事。我自然是不信的,但又不愿意戳穿你的谎言,更不想跟踪你。我发誓,我对你从未撒过慌。 但是你反常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频繁出差,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最长的时间是一个月零五天一十个小时。你大概想不到我会记得这么清楚吧,不是没想过你外面有人了,只是决定相信你。 好不容易走到现在,除了你,我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家人,朋友也都渐行渐远,陪在我身旁的只有你,好像十几年的光阴全栓在你身上了。我也只有你,这你是知道的。 这些年里我回过家三次,每一次都是偷偷摸摸去的。我兄弟很有出息,娶了一个孝顺的外地媳妇,对我父母很好。他们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十分可爱。 我躲在榆荫里,看着他们一家六口围坐饭桌欢声笑语,好像家里从来没缺过什么人。我把装着钱的牛皮纸信封袋压在院子里,上面写着我爷爷的名字。 爷爷很是乐善好施的,也最是疼我,只可惜他生病了,早早走了。他生病那会儿,我们家没有钱,他施舍的那些人从没来看过他,我爸妈背地里都说他愚蠢。 第三次偷偷回家的时候,家里正在吵架。最开始是我兄弟跟他媳妇吵,到最后变成了她跟我妈吵。 你们家有个变态儿子,你们怎么不说?她朝我妈大吼。 我妈沉默了。 我爸坐在一边,脸色很难看。 我兄弟唯唯诺诺站在一边,不知道应该帮谁说话。 他媳妇好像更得意了,她说,你们一家子骗得我好辛苦,欺负我一个外人不知情!你生了个变态儿子,他们都说你们家有个跟男人跑了的儿子,说我嫁了一家变态!这病是会传染的,不然你们家怎么不找本地的媳妇?我看是根本找不到吧! 我妈气得直哭。 我刚想冲出去的时候,我妈突然说话了,她说:我没有!没有生过什么变态儿子,那个儿子是、是捡、捡来的! 我爸在一旁敷衍地点点头,提到我的时候眼里没有什么表情。我兄弟也讪讪打了圆场。 一场莫名其妙的吵架结束了,我藏在榆阴里,有些喘不过气来。丢下那个写着爷爷名字的信封,我跑了,再也没回过家。 而你不一样。 在你离家的第三年,你父母开始联系你,虽然还是很生气,但似乎也刻意与你和解。你们会在周末的时候打视频,你总是叹气,说你父母老了许多。 你妈会给你寄一些东西,不管用得上用不上的都寄给你。他们没问你的感情生活,你也没跟他们说还跟我在一起,他们装糊涂,你也装糊涂。只有我一个人在边上看得明白。 慢慢的,逢年过节你开始回家探望他们,你愧疚,跟我说抱歉。我装作轻松大度的样子,让你不用担心我。可时间一久,你的抱歉渐渐没有了,你心安理得留我一个人在家吃年夜饭。 失落,怨愤,但我已经没有了博弈的权利,无论如何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知道不可能让他们接纳我的,所以我从不干涉你的生活,更不会因为你父母的事情变得没有安全感。 从第一次你带我回家,跟家里出柜后,我就知道自己在你心中的份量。也暗自下定决心,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要全心全意信任你。 只是没想到的是,我的信任是这般的不值钱的。少年时期再浓烈的爱也有燃烧殆尽的那一天,时间一长就更没意思了。 东窗事发是在一个深夜。 你压着我做了大半个晚上,半夜醒来觉得口渴,起床找水喝。返回卧室的时候,你放在客厅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在深夜里显得那么突兀。也没多想什么,只是随便瞥了一眼。 问题就出在这一眼上。 我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看那一眼的。如果当时没看那一眼的话,我们是不是还能自欺欺人地走下去? 是一个女人给你发来的信息,你给她的备注是小娜。很普通的称谓,然而里面的内容却不普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