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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知意轻手轻脚走过去,打开风扇,把风扇移到沙发尾部对着他脚边的墙面吹,关了灯回卧室了。 半夜,余知意似乎听见外面有动静,拖鞋走动的声音,阳台推拉门打开的声音,听着听着迷糊中又睡了过去。 七点,余知意醒了,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陆景年起身了,接着是洗手间关门的声音。 余知意伸了个懒腰,走到外面拉开阳台门,阳台地面上一张湿纸巾,纸巾上落满烟灰和烟蒂。 洗手间传出冲水声,余知意悄悄退回房间,过了十分钟左右装作刚醒的样子,再次走出客厅。 陆景年把阳台的衣服收了起来,沙发已经被他收拾为原样,薄薄的空调被被他叠得整整齐齐的跟枕头放在一起,余知意不经意的向阳台望去,那堆烟蒂已被他清理了,地面一小片湿痕,像是被拖把拖过。 “早啊!” 陆景年抬头,笑笑:“余老板早!” “昨晚睡得好吗?蚊子多吗?” “睡得挺好的,没什么蚊子,大概是我天生不招蚊子,一只蚊子都没感觉到。” 这个还真的是,没蚊子,他怕余知意不相信,伸出胳膊给他看,“你看,一个蚊子包都没有,” “睡得好就好,早上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平时吃什么?” 余知意想了想,说:“我带你出去吃吧,后面有条街,当地街坊都喜欢在那条街吃。” 衣服有点没干透,腰封较厚的地方,衣领处,穿着透着湿,陆景年拿了张纸巾垫在衣领下方,余知意留意到,转身回卧室,让陆景年等等。 再出来时他手上拿着一件灰色亚麻衬衫,“穿这个吧,宽松版的,你应该能穿,裤子的话,我有休闲裤,你要吗?” 陆景年没拒绝,接过衣服,“那就麻烦余老板了,谢谢。” “你等等,我回去拿个小本子。” 陆景年不解,“拿本子?” “对,” 余知意表情很认真,“记录一下陆先生一天要说多少句‘麻烦了’和‘谢谢’。” 陆景年被他逗笑,“好,我不说了,吃早餐去。” 下楼梯时,陆景年手机响起微信语音通话声,余知意刚准备返回楼上回避,陆景年按住他手腕,做了个类似安抚的动作,划开通话键,一声女声传过来:“陆叔叔,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我打了好几遍。” “可能有时信号不好,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我mama说家里的芒果熟了,想寄点给你尝尝。” “不用,” 陆景年语气温和,“帮我谢谢她,我现在人不在广州,好意心领了。” 女生声音有点失望,“那个,还有件事,期末成绩出了,我考了年级前三。” “恭喜,你一直都很优秀。” “那我挂断了,去帮我mama摘芒果。” “再见,照顾好你mama。” 说话间余知意已经带着他从后门走了出去,陆景年惊叹:“这道门开得真神奇!” 陆景年没提刚刚电话的事,余知意也没问。 如果说前门对着的是宽阔的沥青马路,面对着的是年轻一辈的人群,后面一打开,仿佛穿越回了八十年代,后面对面街,一整条街腾着热气散着炸油条的香味,各类声响不绝于耳,低矮的房子连成一片,青石板路湿漉漉的留下一个一个慢悠悠的足迹,很多小店就连正式招牌都没有,只有一块木板写着 “地瓜粥”、“米圆”、“鱼粥”、“海鲜面”、“猪肝面线” 等。 余知意带着人穿过青石板路,问:“想吃什么?” 陆景年见余知意余光瞟向地瓜粥,以为他想吃,说道:“地瓜粥吧,小时候吃过我母亲煮的,很多年没吃过了。” “广州没有吗?我读大学时曾去过广州,印象中广州美食数都数不完。” 陆景年扶着他避开奔跑的小朋友,“是很多,我吃过的不多。” 陆景年在广州上大学,半工半读,大三上学期开始备考研,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在毕业后成功上岸,并在拿到学位证书的当月找到满意的工作,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年小有积蓄,父亲得了癌症,陆景年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没关系,这里小吃也很多,你跟着我,保准每天不重样,坐吧。” 陆景年小心地坐在两张各断了一条腿叠成一张的红色塑料凳上,习惯性的倒出茶水烫杯和一次性筷子。 余知意叫了两碗地瓜粥、萝卜干炒蛋、酱油水煮鱼,又去隔壁摊买了红龟粿、糯米大肠、油条和红糖面煎。 陆景年被满满一桌震撼到,“就我们俩,吃得完吗?”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感觉每样你可能都会喜欢,索性多买了两样,吃不完打包,放着中午我吃。” 陆景年喝了两口粥,回首回望,好像已经很多年没这么轻松惬意的坐下来吃一顿早餐了。 在广州,为了照顾父亲,按揭买了套房,中心地段的买不起,买在佛山,每天早上提前一个半小时出门往单位赶,到公司楼下便利店随便买份早餐,赶到办公室囫囵吞下,不过那段起早贪黑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父亲习惯了跟哥嫂一起生活,病情稍稍稳定了一点又搬回了哥嫂那边。 现在想想,好像那几年都为了生活奔波,从来没有为了生活而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