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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放,我要带着他。而且你还不了解他,他离开我太久绝对会哭。”陈双想起弟弟就一阵难受,没法想象两个人分开。刚好,黄俊和马子平叫他过去,同时叫过去的还有十几个大一学生。 不同项目的人都有,陈双顿时有了心电感应,自己心心念念的队服和赛服是不是到了? “跟我去一趟学生处,领你们的衣服!”黄俊果然这么说,像个指挥的将军,大手一指,身后十几个男生就像吃了麦旋风,撒开腿朝学生处狂奔。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好,腿长跑得快,陈双带着程丹一路飞奔,期盼了好久,今天终于要拿到那身衣服了。 学生处办公室的地上整齐码放着衣服,每一套都用十字绳打成正方块,连同学校订制的运动包放在一起。陈双激动地停下脚步,程丹没刹住车撞在他后背上,为了站稳陈双再反手一捞,把这个小柔弱捞在怀里。 “双哥!队服!队服!”程丹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冷静点,淡定,这都是小意思,以后咱们还要参加好多场比赛呢,你淡定。”陈双非常不淡定地劝了两句,冲向分发衣服的老师,“报告!背越式跳高队,陈双!” “陈双……那套。”老师低着头,随手往地上一指。 陈双收到信息,奔向那个小方块。当他拿起来时,手里沉甸甸的。好奇怪啊,明明只是几身衣服。 还有一个配套的黑色运动包,很大,可以斜挎的。陈双把方块塞进去,一路狂奔回宿舍,两步飞上床,一把拉满窗帘。 脱衣服。 身上的衣服微潮,沾上了方才训练的一层汗。他摘掉脚踝上的铅带,揉着微微肿胀的脚踝,跪在床上将小方块虔诚地拆开。 宿舍里只有他,他却觉得还有好多好多好多人啊,所有在这个屋里住过的运动员都来了,能往上追溯几十届。他们的手就是自己的手,他们的腿就是自己的腿,他们的眼睛就是自己的眼睛……陈双将衣服摊平,两只手揪住左胸口的位置,看到了,是校徽。 首都体育大学。 “首都体育大学……”陈双的声音若隐若现,像自己念,又像是几十届运动员在一起念。时隔半年,自己终于得到了这身衣服,他还记得自己当年嘲笑过屈南的荣耀,现在自己要用生命捍卫它。 他快速地穿上,血液开始燃烧,从穿上的这一刻,他的生命就要改写。每一个旧的细胞被新细胞代替,经历一场轮回般的新陈代谢,然后新生。 他伸出手,抚摸到的不仅是布料,还有中国体育事业几十年的泥泞。现在好了,中国运动员从1个人参加奥运会到各项目开花斩金夺银,无数像自己一样的体育生敢于和留学生应战,大家一寸一寸地往前爬,现在一步一步地往前跑。 穿上了,陈双把黑色的赛服套在里面,穿红白配色的队服之前,特意翻过去看了看背后。 Shuang,红色的汉语拼音仿佛刚刚脱模,从机器上下来,摸上去还是温热的。 陈双将衣服拿起来,脸深深地埋入布料,去嗅新衣服的味道。不太好闻,有刚从工厂拿出来的特殊气味,要是让mama闻到了,一定要重新手洗,加柔软剂。可陈双闻不够似的,要从汉语拼音的缝隙里,闻出自己的味道来。如果自己有味道,一定是湿润的泥土味,虽然不讨喜,但是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等到他将衣服穿上,他跳下床,拉开自己的柜门,对准了穿衣镜。镜子里的人表情坚定,已经脱去了刚入校时的稚气和中二,眼神中分量感分明。刘海还往上别着,他伸出手,摸了摸镜子里自己的额头。 小怪物,你好啊,以后可以一起比赛了。 手掌里的汗水开始褪去,他也恢复了冷静。忽然他想起来一件大事,抄起运动包朝训练场跑去,在宿舍楼下还撞上了准备回宿舍换衣服的程丹。 “双哥你去哪儿啊!”程丹捧着自己的。 “拍照!”陈双喊了一句,照直朝前跑。 训练场的一侧,屈向北的休息时间刚好结束,但他和四水的这局棋还没分出胜负。远远一个人朝他奔来,红白的队服格外瞩目,任谁都能看出来,他那身衣服是新发的。 “我换衣服了!”陈双跑到很近才说话,“北哥,你看,我有自己的队服了,后面还有我名字。这样就好了,再参加比赛,别人不会认不出我是哪所大学的。” 屈向北来回看了看,了解陈双的心情。他是想给屈南看,只不过现在屈南不在。“挺好的。” “好吧,那咱俩拍一张!”陈双拿出了手机。 屈向北无奈极了,但关键时刻他必须扮演好屈南的角色。他对着镜头生疏地笑,自己不是一个很会微笑的人,但是只要嘴角翘起来了,就没有人能分出他和屈南的区别。 咔嚓,照片定格,陈双将照片火速发布,第一时间宣布喜讯。 [小怪物陈又又:拿到属于自己的队服了!大家好,我是Shuang!] 而这一次,他没有@屈南。北哥和屈南不是一个人,他分得清。 屈南的醒来,在5月初。 醒来的地点刚好是训练场,大家排着队准备跳跃热身,有人在他身后推他。 “南哥你怎么了?”身后的人问,“发愣好半天了,到你了,没事吧?” 屈南第一眼注意到他的短袖,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是短袖。天气很暖和了,自己像冬眠的人,一觉就睡到了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