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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玉都没来得及细想他亲爹什么时候会说这么有文化的话了,更没想这话从他老爸嘴里说出来有多么诡异,下意识的就蹦了句:“说您自己呢?” 老爸瞪了他一眼,估计是想不出什么骂他的话,但是光从眼里就能看出来震惊,愤怒还有难以置信。 要不是当着司机的面儿,老爸估计能上手。 老爸在外面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个外面包括但不限于任何出了家门的场景,有时候温庭玉都觉得老爸不去做演员可惜了,这自我修养不知道超过多少十八线。 看着老爸的反应,温庭玉突然有一种快感,像是对这场压迫最后的抵抗。 于是他又火上浇油了一句,“早知道得费那么大劲儿把我送回来,当初您怎么想着把我生下来呢?” 啪—— 巴掌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脆,更别说是车里,温庭玉都觉得能听见回音。 啪、啪、啪…… 老爸终于被他这不争气的儿子气得都没顾上他看重的面子。 劲儿还挺大,导致温庭玉这才想起来他亲爹之前也是在工地出身的,这耳鸣半天都没好。 “滚!” “没到地儿呢。”温庭玉觉得用手捂着脸有点儿娘,于是改攥着拳头用手背碰了碰,没什么感觉,又用舌头在里面顶了顶,这回感觉到疼了,不仅疼,还闻到了血腥味儿。 还行,他还以为刚才一巴掌得把自己半边脸打瘫痪了。 老爸刚才用了没有十成也得九成九点九九九的功力,好像之前所有的愤怒、厌恶、失望以及后悔都夹杂在了里面,通过这短暂的皮肤接触传达给了温庭玉。 打完之后可能解了气,一直到目的地都没再跟温庭玉说话,也没接电话,因为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小区门口出现在眼前时,温庭玉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车子没有停下,他大概会直接打开车门冲出去,去哪儿都行。 这是一个看起来马上就要废弃的自建楼小区,温庭玉抬眼,大概只有楼里亮着的灯能说明这楼不是没人住。 “下去。”老爸这次连个眼神都没递给他。 “您放心,绝对不赖在您车上。”温庭玉忽略掉出来准备替他开车门的司机刘叔,直接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他没有行李,那些东西都属于温家,在老爸决定把他送回老妈这边儿的那天,他就已经跟那些过去毫无关系。 “大少爷……”司机迟疑地开了口,结果再次被温庭玉堵住。 “刘叔,我已经不是温家的少爷了,您这称呼我担不起。”温庭玉歪了歪头看向车里,“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我得去找我妈了。” 妈这个字被温庭玉叫得格外重。 不过温庭玉这脾气到底是遗传的,老爸比他还严重,回应他的是一串越来越远的鸣笛声。 最后一点亮光消失在拐角处之后,温庭玉转过身,抬头看了眼前面那栋楼。 太黑了。 · 这家铁锅炖是个老字号,店里生意一直不错,陆垣抽空出来散烟已经是十点以后了。 他一个月总会过来兼几回职,老板跟他熟,关键是能免费吃到铁锅炖。 今天隔壁一个地儿说是要规划开发什么区,一帮老总领导的来考察,考察完了都来这儿吃饭,这一整天外面停车位上停的车都比之前高了一个档次。 抽完一颗烟再回到店里,那群人已经快走了,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陆垣本来还想留下来吃个夜宵,现在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跟老板打了声招呼直接走了。 结果刚走出去没几步路就觉得胃里空的不行,陆垣啧了一声,早知道就多待会儿了。 出来之后也不好意思再回去,陆垣又点了根烟试图忽略胃里空荡荡的感受,幸亏这店离家挺近,再忍一会儿回去就直接睡了。 不过这个计划到了小区门口就被人强制打断。 “恒,恒哥!你可回,回来了,我在,这儿等,等你,半天了。”一条黑影从门口柱子边上站了起来。 陆垣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住隔壁胡同里的结巴。 “劫我啊?” “这话,说的,劫谁也,也不能劫,你啊,是想让,让恒哥,帮我,撑个面儿。” 陆垣都懒得纠正是垣不是恒了,这片儿普遍文化程度就这水平,能认识恒就不错了。 “滚。”陆垣没好气儿的说。 结巴一听这话慌了,本来说话就不利索,“别啊哥,今儿,一单也,没到手,就这么,回,回去,彪哥得,打死我。” 彪哥是结巴老大,干的不是什么正经活儿,今儿偷明儿抢的,虽然没犯过大罪,但一直在边缘大鹏展翅。 结巴是彪哥捡的,从哪儿捡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捡的也不知道,陆垣认识他挺久了,看着彪哥一点点儿的教他,到现在一个人都能出活儿了。 陆垣叹了口气,“有目标了没?” 结巴一听有戏,赶紧凑了过来,“有了,那边,走,走好几,圈儿了,看着挺,挺有钱。” “光看着有钱有屁用?”陆垣一脸恨铁不成钢,“小心一会儿没成先把你打死。” “不,不能,我蹲了,没保镖。”结巴说。 “算了。”陆垣又叹了口气,格外心累。 能成不能成先不算,结巴看起来就不像吃这碗饭的,要换个路子去马路边上乞讨还有人扔个几块钱,虽然在这穷的连地上发的小广告都想捡起来的城乡结合区也没人会扔钱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