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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浑噩噩地跟着谢淮回到屋子里,满心都跳动着不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淮。 一路回到客厅,谢淮忽而止住脚步,转头冲着易岚伸出手。 小狐狸耳朵一颤,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直到怀中一空,才发现谢淮是拿走了他怀里一直抱着的红酒瓶。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是抱着酒瓶子下来的。 易岚惴惴不安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着一言未发的谢淮,觉得似乎应该是自己先解释,便清了清嗓子:“那个……” 谢淮将酒瓶搁在茶几上,在易岚专用的瓷杯里倒了温水,又拿起一旁的蜂蜜:“你要搬走?” 易岚揪着自己的衣角,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嗯,那个,我这段时间接的资源已经差不多赚够了灵丹的钱了,我要是一直死皮赖脸住在你家里,好像也不太好意思,挺麻烦你的嘛……” “我也曾分毫未缴,在青丘暂住,”谢淮低声道,“你觉得那时的我对你而言,很麻烦?” “当然不是!”易岚脱口道。 谢淮将搅拌均匀的蜂蜜水端到他面前的桌上,站直身,垂眸看着他,眉头蹙起:“那你又为什么会认为,你对我而言会是麻烦?” 易岚哑口无言。 他很想说,时过境迁,当年他们关系那么要好,谢淮住在他家,他自然是无法言说的开心。但现在……难道谢淮心里,还仍然觉得他们是当年的那对挚友吗? 他忽而鼻头微酸,又因为酒意,所有感官都变得极为敏锐,连一点点的情绪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所以他怔怔地望着谢淮,忽而红了眼眶。 谢淮刻意保持的淡定立即被打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俯下身来:“怎么了?怎么突然……” “我也……我也很想单纯地拿你当朋友,”易岚盯着他的脸,在心里轻声道,“可是我现在做不到了呀。” 他无法形容他对谢淮的感情,因为他从未感受过这么莫名其妙的情绪,谢淮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需要说几句话,一个略带责怪的眼神,就能让他的心脏像是瞬间沉入无底深渊。 而此时,谢淮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温热的手指拭去他眼角滚落的泪,明明是安慰的动作,易岚却不由自主地涌出了更多的泪水。 他忽而推开了谢淮的手,接着,将自己的膝盖曲起,脸埋在膝盖之上,闷声道:“对不起。” 谢淮的手一僵。 他沉默片刻,道:“没事,我们是好友,不是吗?” 他或许不该那么心急,也不该产生如此多的错觉,以致于他和易岚的关系阴差阳错间,竟然生出了这么多的误会。 他想要试探的手终于收了回去。 也许,是他不该奢望太多。 也许,“挚友”这层身份,才是他能永远陪伴他的那一条不可更改的必要条件。 谢淮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回了书房,将客厅留给了易岚一个人。 而易岚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眶,发了一会儿呆,端起桌子上的蜂蜜水尝了一口。 温热的,刚刚好。 他小口小口地喝完了那杯蜂蜜水,又缩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酒意似乎在一点点消褪,他的脑海也终于越发清明,甚至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产生了一丝尴尬的情绪。 他望着谢淮书房的方向,搓了搓脸颊。 ……太奇怪了。 他怎么会因为谢淮的一两句话,就突然被刺激得掉眼泪?谢淮明明说的是事实啊,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而且他明明也期望能跟谢淮一直做朋友来着。 易岚努力回忆着他与谢淮之间做过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七上八下。 朋友……会在他累得时候将他拥入怀中吗?会不经意地注意到他穿着单薄,就立即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吗?会那么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吗? 应该是不会的。 他记得千年前的谢淮也很照顾他,但古人讲究克己复礼,一举一动都没有那么肆意,谢淮也几乎不曾对他做出过什么亲密的举止。但千年后……他与谢淮之间的相处方式,真的是朋友之间的正常方式吗? 易岚不太懂。 但他忽而发现,如果他和谢淮回到千年前的相处方式,他竟然会觉得失落。 易岚觉得自己的脑海乱哄哄的,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啪叽”一下倒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柔软的羽绒被里。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易岚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来祝他杀青愉快,并且约他去吃火锅的秦一夏。 杀青后,易岚有差不多一周的休息时间,从下周开始才开始接其他通告,易岚便跟她约了明天晚上,并且简单说了一下回回的事情,打算到时候带着回回一起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易岚感觉自己还在看着手机屏幕,但已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次日阳光从窗帘缝隙里落到他的脸颊上,他才晕乎乎地醒来,托昨晚谢淮那杯蜂蜜水的功劳,他倒是没有什么头疼的醉酒后遗症。 不过不同于谢淮醒酒后的记忆断层,易岚对于自己昨晚喝醉后发生的事情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大字形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幽幽叹了口气。 不过在他洗漱完,忐忑不安地推开门之后,发现谢淮的书房与卧室门都是打开的,里面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