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娇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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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秦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张帖子来,放到桌上,屈指在上面敲了敲。 沈慕拿过来一看,竟是东宫送来的贴子。 “这是?” 沈秦一笑,“三日后在东宫会有一个宫宴,京中所有年轻的公子小姐都收到了帖子,咱们家自然也不例外。” 沈慕觑觑沈秦的表情,皱眉,“大哥是要我去?” “那日的宴会,太子一定会在。”沈秦说,“太子对于曲阳公主来说,可不止兄长那么简单。你想娶人家的掌上明珠,不得先摸清对方的态度吗?” “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 沈秦笑得像个狐狸。 沈慕却道:“我暂且不能和公主见面。” “放心。”沈秦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笃定道,“公主那日不会在。她会出城。” 沈慕将信将疑地收下了。 三日后,某间茶楼里,二楼的窗户微微推开一个缝隙。 沈慕负手立于窗前,眼看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街上穿行而过,很快便出了城门。 街对面卖栗子的老翁佯装无意地抬了抬头,手里的蒲扇往下点了点,那是一个确定的动作。 果然出城去了。 沈慕接收到信号,吩咐道,“派人看护好公主,但别露了行迹。” 推鸿应下,立刻着人跟上。 沈慕这才放下心,道:“走吧,去赴宴。” 云簇的马车则一路未停,愈行愈加偏远。 一行人很快出了城郊,到了一处陈旧的佛院。 轻蝶扶她下了马车,驾车的江一去敲门。 很快,一名穿着灰色袍子的小尼姑来开门,见是云簇,忙行礼道:“殿下来了。” 云簇淡淡地嗯了一声,抬步走进去,看着院子里参天的古树,问:“她呢?” 小尼姑答:“净悔法师正在堂内念经。” “好。”云簇点头,“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过去。” 小尼姑走了,云簇叫江一和轻蝶都留在门口,自己一个人往佛堂走去。 别看寺院古旧,佛堂却修缮地十分气派。 云簇沿着长廊往前,透过半敞的轩窗正好看到净悔法师的侧颜。 那是一名极美的女子,乌黑亮丽的长发用一根木簪子绾在脑后,眉目似画。 她阖着双目,手中握着木槌,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身前的木鱼。 整个人身上都染上了几分柔和的佛意。 云簇没再走近,就那样静静地站了一个时辰,直到茂盛的枝叶都挡不住阳光,她才抬手抚了抚眼角,转身预备离去。 可她才刚刚抬步,净悔竟然主动开了口,“簇儿。”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 云簇一愣,随后走进了佛堂。 里面没处坐,云簇便随便找了个蒲团跪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唤了一声:“……净悔法师。” 净悔放下木槌,侧过身去看她,像是感叹,“你长大了。” 云簇整个人僵住,桃花眼酿出水汽。 这还是,她第一次同自己亲近。 净悔招手让她过来,然后伸手抹去她的泪,“好孩子。” 云簇身子一僵,试探般的伸出手。净悔立刻将她拥进怀里。 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云簇抱住她,泪水打湿了灰色的僧袍。 “好孩子,是不是受了委屈了?” 净悔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云簇在她的颈窝处使劲摇了摇头,像个刚刚落水在甩水珠的小狗,说话还一噎一噎的。 “没有……我只是……” 只是想你,母后。 最后几个字在舌尖卷了几次都不敢吐出口,云簇犹豫着。 却听得净悔抱着她哭道:“我便知道,他们是不会好好待你的。” 这他们指的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云簇皱了皱眉,想解释。 净悔却直接将她的话堵了回去,“母子连心,母子连心,你是我十月怀胎的女儿,他们又怎会重视呢?你还这么小,你那父皇却非要把你嫁到边关的苦寒之地去,女儿,娘知道你是不愿意的。” 云簇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抱着净悔的手指松了松,净悔却没察觉。 “女儿,别嫁到岭南去。”净悔心疼地说,“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还想时常见见你,女儿,答应我,好吗?” “不嫁到岭南……那要嫁去哪呢?” “就嫁回章家,为娘只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她说着,抬起头,那双好看的眼睛含着水,异常哀切。 云簇却觉得自己的心在一寸一寸地凉掉。 章家这一辈只有三子,长房的大表哥和二表哥早已娶妻嫁人,只有二房的章宁阳没定人家。 也正是太子妃的亲弟弟。 她原本以为,二舅母一家只是虚荣了些,眼光高了些,却没想到他们的胃口比天大。 那边才传出太子和太子妃不睦的消息,这边就把手伸到她身上来了。 怪不得对她一向冷淡的净悔会叫住她。 原来是为了章家二房的荣耀和富贵。 云簇在心底冷冷嗤笑一声,不是在笑别的,是笑自己蠢。 她自己抹干眼泪,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净悔仍在说着,云簇却半个字都不想再听了。 她松开净悔,作势答应,然后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许是离开时关门的声音有点大,竟把旁边院子的住持都惊动了。 从云簇第一次来这已经有三四年了,每一年都是在廊下坐坐便走,从不多说一句话,今日怎么…… 云簇瞧出住持眼中的疑惑,却也没解释,她回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只吩咐了一句,“日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进来和她见面。” 住持摸不着头脑,仍是应下了。 云簇这才上了马车,把帘子一撩,冷冷道:“回去。” 江一和轻蝶都瞧出她不高兴,没有多话,很快驾车离开。 他们很快便到了城门口,江一看着近在咫尺地城门,问了一句,“殿下,直接回宫么?” 云簇想了想,问:“大哥在哪?在东宫么?” 江一答:“东宫有宴,想必是在的。” “算了,还是直接回琼华宫。” 每年的这一天,云簇都会自己一个人去佛寺看净悔,基本上一待就是大半日,天黑才回来。 太子是知道她这个习惯的,因此听到宫人禀报说公主殿下已经回琼华宫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太子和云簇都有一双桃花眼,只不过云簇的风情娇媚,他却显得十分凌人。 宫人自然是答不上来的,于是他挥挥手,叫人去知会章宁杉一声,亲自往琼华宫去。 太子来的时候,云簇正把自己锁在寝殿里不出来。 他拍了拍门,“簇儿。” 云簇抱着膝盖缩了缩身子,没动。 “簇儿。”太子一看这情形便知道她是遇上什么事了,于是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一脚踹向殿门,“大哥进来了。” 红木门闩被他三两脚踹裂开,云簇一怔,扭头去看他。 太子快步走过来,身上还带着一点秋意寒。 “怎么了?”他抬手将云簇搂进怀里。 原本有一肚子委屈的,可是见到大哥的这一刻,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难道还缺净悔那一点疼爱吗? 明明父皇和哥哥都已经把她宠到天上去了。 她用头蹭蹭太子的胸口,“没事。” “真没事?” “真的没事!” 太子看她像只小猫一样在自己肩头撒娇,向来刻板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挂上笑。 他不再追问,只道:“你嫂嫂正在主持宫宴,书儿也来了。” “走吧,大哥带你去见她们。” 东宫寻芳亭。 寻芳亭这名字起的雅致,景色也颇为怡人,许多年轻的公子小姐立于假山之前,颇有兴致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