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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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寒藏有些无奈,像将窗户关上,又想起方才宫白不想关窗。便将自己副驾驶上的羽绒服搭过去, 轻轻地搭在宫白身上。 宫白感觉到温暖, 原本轻微瑟缩的身体稍稍放松。柔软的下巴, 蹭了蹭衣领上的绒毛。 姜寒藏眼中的眸光更胜,他转过头继续开车, 时不时地看一眼后视镜。这一条路拥堵而冗长,可是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宁静和舒适。 人生,还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加让人欣喜呢? 宫白没想到他这一觉睡的这么沉,而且还是在姜寒藏的车上。当他朦胧地睁开眼, 只见天色已经黑了。而他入目的,是无数拥堵在道路上的车灯,烦躁地亮着尾灯。 没想到这么堵。姜寒藏苦笑的声音传来,他递了一杯水过来:口渴了吧?你先喝点水。 睡了这么久,宫白的确感到喉咙干涩。他接过水来喝了大半,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已经八点了。 还要去雪山吗?宫白看着姜寒藏的背影,问道。 姜寒藏把车窗全部打开透风,拥堵的进程一点一点地缩小:已经快到了。刚才是前面发生了车祸,已经到山脚下了,估计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我已经订好了房间 他回头看了一眼宫白,你明天不着急回来吧? 言下之意,就是今晚要在那里住一晚。 我一个闲人能有什么事。宫白坐起身来,发现身上盖着的是姜寒藏的羽绒服。他看到上面的毛毛领,想起方才在梦中梦到自己小时候,拥有了一只玩偶熊。 倒是你,明天不是周一么? 我已经请假了。姜寒藏道。 这时周围的车辆开始动了,宫白手指磨蹭着羽绒服上的毛毛领,眼睛望着夜色中。喃喃道:真是任性啊。 后视镜中,姜寒藏眉眼都是笑。 宫白的思绪却飘到很远。 他在小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是很想要一只玩偶熊的。周妈曾今偷偷给他买过一只等身的毛绒玩偶熊,宫白高兴的每天晚上抱着睡觉。 可那个时候,宫老太爷不准他玩这些,觉得玩物丧志。老太爷命人将玩偶熊收了,并命令宫白身边的人以后不准乱给他东西,否则都要被开除。 方才,宫白在梦中,又梦到了那只玩偶熊。他的心里别提多开心,多幸福了。他抱着玩偶熊又蹭又亲,在雪地里打滚。 然而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那只是姜寒藏衣服的衣领。 那一瞬间,宫白的心中是无比的失落。 现在的宫白,可以买下全世界最大最昂贵的玩偶熊。可是,童年的遗憾却并非现在能够弥补了。他那个时候没有朋友,也没有亲近的大人。周妈虽然是他的保姆,但也严禁抱他,同他亲近。 宫白从来没有试过,在别人怀里醒来的感觉。除了那只曾今陪过他一个星期的玩偶熊,那个星期,他每天早上醒来都靠着玩偶熊,就好像,是在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里醒过来 接下来的路程果然快多了,在宫白还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处空旷的停车场。 他一直坐在车里发呆,最后还是姜寒藏拉开他这一侧的侧门。 夜色中,男人温热的拇指轻轻蹭了蹭他的面颊。 宫白心里漏了一拍。 他耷拉着眼,又是晚上,一动不动地这么坐在这儿,姜寒藏估计以为他睡着了。 为了避免尴尬,宫白佯装睡醒,将头转到一旁。然后又伸了个懒腰,这才打着哈欠睁开眼。 到了吗?宫白懒洋洋地问道。 嗯,到了。姜寒藏已经退到一旁,他穿着白衬衣外面套一件黑色的毛衣背心,立在昏暗里,几乎要与周围沉默的树木融为一体。 宫白下得车来,把羽绒服递给他。 你穿上吧。姜寒藏说道。 我自己有。宫白把衣服扔给他,蹙着眉,转过身拿了座位上自己的灰色羊绒大衣披上。 冬日里,又是雪山脚下,这大衣就显得不太够用。 宫白缩着脖子,走了两步,身上却又是一重。 他回过头,看到姜寒藏被夜灯映照的明亮的黑眸,男人目光柔和,道:你这哪儿抵事,别闹,当心着凉。 那你呢?宫白愣愣地问他。 姜寒藏笑了,像冰雪里乍然出现的花朵,好似就在等宫白问这么一句呢。 我多带了,以为都跟你一样啊。 姜寒藏从后备箱里拿出又一件黑色羽绒服,以及一个巨大的背包,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宫白不再说话,两个人朝着山脚的民宿走去。 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您订了两个房间,但是另一个房间的暖气坏了。一时半会儿还不好修,今天晚上可能另一个房间用不了。 前台对他们不停地道歉,您看二位都是男士,要不然一起将就一晚上吧?我们把房钱全部给您退了,另外赠送两张待会儿晚上的冰雪舞蹈门票,两位在我们店里的消费全部免单,您看怎么样? 对方态度很好,又是退房钱又是赠送门票又是免费的。姜寒藏回头看了一眼宫白,宫白坐在沙发上,自然是听见了。他没说什么,低着头拨弄手腕上的毛毛。 姜寒藏这衣服设计可真奇怪,到处都是毛,弄得他手心都出汗了。 也行吧。姜寒藏回过头,笑着对前台说道。 这家店叫做红杏山庄,跟它的名字一样,里面的建筑也是颇具古风。从前门进入以后,由服务生带着,一路往里走,尽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姜寒藏订的房间在半山腰上,他们绕过了两座假山,才到了位置。一进到房间里面,入目的首先就是一个偌大屏风。乳白色的烟雾从屏风后面隐隐透出,走过去一看,才发觉是一个偌大的温泉水池。 两位请慢用,餐厅在方才来的中堂。晚上十点在西楼有冰雪舞蹈,地图上也有标识。有任何需要可以按墙上的按钮,会有专人过来为您服务。服务生这样说完,便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贴心的帮他们带上房门。 宫白走到最里面,发现一个问题。 这里的确很大,各种设备也非常全面。温泉,书房,咖啡机,电脑,电视。甚至还有微型厨房,里面有冰箱,灶台,洗衣机,烘干机简直就是一个小家庭。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 姜寒藏换了鞋换了鞋,把行李和包都拿进来。看到宫白站在那里,略看了一眼房间里,就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不如先去洗个澡?还是先去吃饭?姜寒藏问道,却并不提宫白心中想的问题。 还是先吃饭吧。睡了这一下午,宫白觉得的确有些饿了。 那就在这里,还是去餐厅?姜寒藏知道宫白不喜欢去那种人多的地方吃饭,又道:他们应该有包间。 不用那么麻烦,就去餐厅随便吃点吧。 宫白走到卫生间洗了个手,便跟姜寒藏一起去了餐厅。餐厅里的人的确不少,看来这几天是赏雪的高峰期,游客络绎不绝。宫白和姜寒藏两人坐下后,就有服务员上来点菜。宫白随意点了些清淡的,又给姜寒藏点。 宫白一直感觉到自从他进来就有人在盯着他看,这时候他抬起眸,在周围转了一圈。随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赵赟。 对方坐在离他五六桌的样子,正面对着他。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深灰色衬衣,暗红领带,端的一副正人君子、精英权贵的模样。 见宫白看过去,赵赟抬手跟他打招呼,手腕上的银色表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赵赟对面坐了个女孩,转过来看了宫白一眼。也是雪肤红唇的一位美女,放在人群中一眼看过去很扎眼的那种。 宫白并没有理会他,装作没看见一样,眼神轻飘飘地又移开。幸好姜寒藏也没有注意到,点好了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又给宫白倒茶。 累不累?姜寒藏问他。 还好。宫白漫不经心地回应他。赵赟一直在对面盯着,这让宫白很没有胃口。 饭菜上来了,宫白随意地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姜寒藏看出他心情似乎不太好,但是又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只有一张床?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宫白应该会当场发作,至少不会愿意跟他来餐厅吧? 不合口味吗?姜寒藏问道。 没有。宫白用下巴点了点,你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去看那个什么冰雪舞蹈。 宫白主动这样说,姜寒藏道: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说着便拿起衣服去结账,结完账,宫白已经在外面等他了。姜寒藏以为宫白是想快点去看舞蹈,也没有多想。 所谓冰雪舞蹈,其实就是冰面上的滑冰表演。先是表演者们在台上表演滑行一番,然后就开放冰场,让游客们进去滑冰。 姜寒藏已经租好了两双冰鞋,宫白看着那冰刃一般的鞋底,蹙眉看了一眼姜寒藏,小声道:我不会这个。 他会滑雪,但不会这个。小时候当然是什么都要学,但是宫白骑马射箭滑雪冲浪甚至蹦极都可以,就是这个滑冰,他实在是,难以忍受。 就是一种奇怪的习惯,就像有人实在对香菜难以下咽一样,他对滑冰这种运动也是如此。 思来想去,大概是他很不喜欢冰鞋刮在冰面上的那种声音。 我教你。 姜寒藏笑着说道。 第51章 看着姜寒藏深沉的目光, 宫白本来是想试一试的。可是随后,他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赵赟。 赵赟站在雪峰与暮色交锋的灯光下,手指夹着烟, 就那么望着这边。 我有点累了。宫白对姜寒藏说道。 这回,姜寒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回过头,正好看到赵赟走过来。 姜寒藏蹙了蹙眉。 二爷。赵赟笑着喊,方才在餐厅我还以为是看错了,原来真是二爷。哟, 这位是? 姜寒藏在外人面前,又是另一幅模样。他背影挺直地站着,清冷瞥过去一眼, 如寒江射月,霞映澄塘,任谁看了都得暗叹一声的那种惊艳。 赵赟自然早就看到了宫白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但他并不认识姜寒藏, 以为只是陪着宫白的一个助理或者保镖。但一路见二人颇为亲近,这才跟过来。此刻一见姜寒藏的正脸,隐约便猜到他的身份。 姜寒藏。姜寒藏朝赵赟微微点头, 说道。 赵赟露出了然的神情, 久仰。 走吧。宫白对姜寒藏说道, 转身朝着住的地方走去。好好的赏雪游玩,没想到碰到赵赟, 让他的心情顿时全无。若不是天色已黑,他都想直接离开这里。 姜寒藏看了赵赟一眼,那一眼漠然又凉薄,赵赟却从中看出一股敌意。 他有些奇怪,他想他跟这位寒藏少爷, 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但随即看着宫白离去的背影,眼中又露出炽燃。 姜寒藏跟着宫白一路回到了住的地方,宫白没有说话,回到房间就径直去洗漱了。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姜寒藏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居家卫衣和长裤,正在换被套和被单。 我怕你用不惯外面的东西,所以带了一套家里的过来,干净。姜寒藏将套好的被褥甩开,那是一套极为喜庆的暗红床上四件套。 是的,不仅被套被单,还有枕头套。姜寒藏全都带了新的过来。 宫白蹙眉,盯着他。 姜寒藏感觉到头上烧人的视线,他也当做没看见。 谁不知道宫白常年住酒店的人,怎么回不习惯外面的东西。更何况,他带这一套大红色过来,好巧不巧地又只有一个房间。饶是宫白,也会怀疑他故意为之,居心叵测。 铺好了床,抬起头来,见宫白还是盯着他看。姜寒藏面不改色,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问:你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不用。 宫白自己去吹头发了。 等姜寒藏洗漱完出来,宫白正在书房里接电话。隐约听到好像是C国那边的事情,姜寒藏没有多听,去厨房煮了牛奶。 宫白这边确实接到了C国那边的电话,还是罗绝打来的。 原来是宫有珍今天下午已经到了那边,一过去就先召集所有负责人开了个大会。开会倒是没开出什么问题,毕竟宫有珍这人别的不会,场面活儿是非常厉害。发表了一番言论,把众人说的是信心满满。会上他没有说具体的整改方案,只是说会私底下找各个负责人开会,第二天再宣布整改方案。 宫有珍找的第一个人谈话的人就是罗绝。 罗绝这人吧平时还好,一碰上工作的事,就自带一股傲气。连宫白前期都几乎把他压不住,更遑论宫有珍这种看着还行实际草包的人物。 两人没谈到几分钟,宫有珍东一句西一句,罗绝就受不了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到底想说什么。他本以为宫有珍会对目前的状况提出什么实质性的见解,结果宫有珍神情严肃地斟酌地片刻,拐弯抹角地暗示是罗绝之前的错误决策引起了现在的状况。还说,以后罗绝要听他的吩咐,不能擅作主张。 听到这里,宫白其实知道宫有珍这点是说对了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头部要齐心协力,至少管理层要统一,才能一起去解决问题。 但是罗绝哪里能容忍别人这样说他,他就差指着宫有珍鼻子骂了,反正是让人很下不来台,然后就摔门走了。 小白,早知道还不如你过来。这种人我真是受够了,他算个什么东西,就敢来指挥我?!罗绝在电话那头气的不轻。 宫白也只能象征性地安慰他几句。他也知道,罗绝不会让他真的过去。 其实宫有珍这人虽然未必见得有真本事,但眼下的情况,你最好还是跟他一条心。最后,宫白还是劝了一句。 罗绝发xiele一通,道:我知道。我明天会重新找他好好谈谈的,我就是觉得憋屈,这都叫什么事儿 挂了电话,宫白又在书房里站了一会儿。 从罗绝口中的信息中,宫白推断,C国那边,应该是撑不久了。 宫有珍有没有真本事暂且不说,他压不下罗绝。再加上,C国那边的形势,也远非他能够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