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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不住 第44节

    蒋随崩溃地隔着被子护住自己,只见段灼的另一只手从身后变出一块浸湿的毛巾来,笑出声来。

    “靠!”蒋随被气笑了,猛戳了一下他的侧腰,“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啊?!”

    “可能是刚学的。”段灼止不住地笑,手掌在被子底下探了探,“先把裤子脱了,要不然没法敷。”

    隔着层薄被,那只手从小腿摸索到大腿,试图拽走他身上的衣服,蒋随被摸得脸热,阻止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第43章 修过8.31

    医院的家属床是折叠式的,安置在床头柜下方,让段灼一通好找,他把床靠墙铺好,躺下试了试,高度和沙发差不多,垫子也挺软,只是两只脚实在无处安放,腾空晾了会儿,麻了,他只好蜷起来,侧着睡。

    被子也是医院提供的,很单薄的法兰绒,他把羽绒服盖在上边,暖和许多。

    枕着小臂放空思绪,眼皮缓慢变沉,周遭的声音越来越远,就在快睡着时,忽然,他边上的床板“咯吱”一声。

    蒋随翻身了?

    这个念头使得他清醒过来,猛然起身,蒋随显然是被他吓愣了,瞳孔瞪得圆圆的:“怎么啦?”

    段灼揉了揉眼说:“我以为你翻身了。”

    “我就是喝口水。”蒋随拧上了瓶盖,问,“你要不要干脆睡上边来?”

    说完,段灼看见他往边上挪了一些,腾出半张床的空位。

    心理学书上说,人在说话时,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反应,有时是防御,有时是邀请,如果在问出“要不要”时,蒋随的身体并没有往边上挪,段灼可能会判断他只是礼貌性地问候一句,而现在,他可以断定蒋随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他一起睡。

    至于是出于关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段灼就没办法读出来了。

    医院的病床比他们寝室的稍微大一点,两个人挤一挤,勉强也是能躺下,不过段灼担心自己的睡相不好,会把人踹下去,决定只陪他聊一会儿,等蒋随睡着,他就回到下边睡。

    他侧着钻进被窝,帮蒋随掖好被子,确保肩颈都被保护起来。

    “你手机带了吗?”蒋随问。

    “带了。”段灼回答的时候,已经预感到蒋随下一句要问什么,紧接着说,“但是你不能玩了,要休息了。”

    果不其然,蒋随一脸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段灼笑了笑。

    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和他一样,喜欢观察别人的动作和表情,蒋随的情绪全都是写在脸上的,雀跃、期待、愤怒、痛苦……这些他都见过,也差不多摸透了蒋随的喜好和习惯。

    “有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也会变得很相像。’”

    “哦,我知道了,”蒋随说,“这就叫日久生情是吧。”

    段灼怔愣两秒,很意外,蒋随会联想到这个词,但再仔细一想,“日久生情”这个成语的原意是指相处的日子长久了,就会产生感情,而并不单指爱情。

    是他自己太敏感,领会错了意思。

    和蒋随聊天,时不时会让他产生一种被撩了一把的感觉。

    尤其是上回那个小雪人,每次回味,都觉得是恋爱中情侣才会做出来的事情,而他身为一个男人,竟然不排斥这样的甜蜜。

    也许是因为过去十六年过得实在太寂寞了,忽然有一个人对他好,他就忍不住把这些小事封存起来,偷偷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从中获得暖意。

    而这些……可能就是蒋随和朋友相处的日常,要不然开学的时候,他也不会把他们误解成一对。

    隔壁床的大叔拉开了帘子的一角,朝着他们说:“我要睡觉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段灼立刻道了个歉,蒋随也跟着说:“我们不讲了。”

    “啪”的一响,房间陷入黑暗,只留下床头的几个按钮泛着幽幽绿光,蒋随把颈下的枕头往段灼那头推了一点,俩人对视一眼,没有讲话。

    段灼很自然地躺了下去,盯着蒋随的侧脸。

    他每眨一下眼,就记录一个细节。

    因为有人陪着,这个狭小的,拥挤的地方让他觉得很舒服,当然这种舒服不是指生理上的,只是心理上的满足。

    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没有和谁有过这样的亲密。

    蒋随是他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带他回家,给他惊喜的人;第一个把饭菜分享给他,要和他一起看电影,吃火锅的人;第一个在暴雨天逆着人流为他送伞的人;第一个替他打抱不平,又处处为他着想的人。

    他们有过许许多多的“一起”,这些都是段灼的第一次。

    有时候,他甚至会嫉妒程子遥,他们更早认识,他们的感情更深,蒋随会对程子遥骂脏话,发脾气,对他却总是小心翼翼。

    眼前的人,和他很亲密,像是很好的朋友,但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思绪纷飞之时,段灼忽然感觉旁边的人动了一下,一只手先搭在了他的小腹,以很快的速度往下移动到了他的重点部位。

    段灼反射性握住了蒋随的手腕,阻止道:“你瞎摸什么呢?”

    蒋随像是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手却没有撤走,压着嗓子说:“我想知道你的到底有多大。”

    段灼忍不住笑。

    这是还惦记着那报告单的事情呢。

    同样是男生,段灼能理解蒋随对尺寸大小的在意,如果说是在洗浴间更衣室这类的地方,蒋随想看,他肯定让他看,可在眼下这种同卧一张床的情况下,又是用手触碰,多少有些尴尬。

    “一般般,”段灼不太自在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安慰他,“和你的差不多吧。”

    “和我差不多还叫一般般啊?那叫尺寸惊人。”

    蒋随的自信再一次把段灼逗乐,又怕惊扰到隔壁床的大叔,他把脸埋在枕头里,笑得肩膀都在抖。

    “真的,我以前上网查过,中国男性平均尺寸是这个数……”他说着,比画了数字,“我的可比平均数高出许多了。”

    “这个数据怎么来的?准吗?”

    “科研人员统计的呗,在这种数据上,被测者总不可能往小了报吧。”

    “好像有点道理……”

    蒋随趁着段灼思考的机会偷袭,在那处轻轻抓了一下,气愤道:“你怎么睡觉还穿运动裤?把我当外人啊?”

    这话怎么说……

    就算不是外人,也不能想摸就摸吧?

    段灼试着把这话题扯开,但运动员的执着令他难以置信,蒋随说什么都要摸一下,甚至还威胁:“反正今晚我也睡不着,等你睡着了我再摸,我还要伸进去摸。”

    这是什么大胆发言?

    段灼惊呆了,忍不住问:“你以前也这样乱摸别人吗?”

    “没有啊。”

    “那……”段灼看着他,压低嗓子,“那为什么非要摸我的?”

    “因为你撞了我,还偷窥到了我隐私,我觉得很不划算,”蒋随想了想,解释说,“就好比你在街上,被人打了一拳,你不得打回去吗?要不然心里多憋屈。”

    段灼勉强理顺了他的思维逻辑,无奈,抓着他的手,蜻蜓点水一般地碰了碰,很快又推开,看着他问:“现在有数没?”

    蒋随笑着点点头:“有了有了,果然很一般嘛。”

    段灼简直哭笑不得:“做人得凭良心讲话。”

    蒋随不聊这个了。

    “睡了!晚安!”

    第44章 修过8.31

    蒋随不认床,说睡就睡,没过多久,呼吸声便轻了许多,但段灼却等了很久也没能睡着,并不是失眠,而是因为蒋随睡觉很不踏实,他总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旁边的人在动,伸手把人捞回。

    到五点钟,段灼实在困得不行,想了一招,把一条腿搭在蒋随的脚踝上,手臂压在他胸前,这样,只要蒋随动一下,他就能反应过来。

    就着这个并不是很舒适的姿势,竟然也睡了过去,且难得的做了个梦。

    梦里是假期,蒋随带他回了家,叔叔阿姨不在,蒋遇跑出去找同学玩,家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客厅的窗帘都被拉上了,黑黢黢的,投影仪的光打在幕布墙上,放的是很经典的那部《泰坦尼克号》。

    他们并排靠坐在沙发,当看到jack和rose接吻的画面时,蒋随忽然摸了摸他的手背,问:“你知道接吻什么感觉吗?”

    段灼只能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蒋随看着他,笑了笑说,“我还挺想体验一下的。”

    情到浓时,男女主拥抱着躺了下去,郎才女貌,再有背景乐的加持,所呈现出来的画面充满了艺术的美感,段灼也开始好奇,接吻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再转头看向蒋随时,发现他也同样看着自己,嘴角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再接着,蒋随的目光缓缓往下,滑到了他嘴唇的位置。

    这样的对视只延续了三秒,客厅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旖旎又暧昧,段灼大概猜想到蒋随下一步会做什么,脑内警铃大作,想起身打破这气氛,可身体却像是被施法定住一般,就这样任由蒋随一点点向他靠近,掠夺同一片空间里的氧气。

    蒋随握住他的手,放到了大腿上,段灼的呼吸变得很重,心底冒出了一个不可见光的念头——试一试,好像也并不会损失什么。

    蒋随的那对眼睛很亮,似乎能看透他全部的心思,嘴唇动了动:“你是不是也挺想体验一下?”

    蒋随的眉梢一挑,像一团火烧尽了段灼所有的理智,身体有了反应,他心跳如雷。

    而这个梦却在这里戛然而止,他听见了程子遥聒噪的声音。

    “还在睡呢啊?”

    “这不是有空位吗,你俩咋挤一块儿了,不嫌硌得慌?”

    段灼还没睁眼就立刻就把腿蜷起来,惶恐地看了眼旁边的人,好险,蒋随同样睡眼惺忪,像是刚醒过来,声音沙哑地问了句:“几点了啊?”

    “八点都过了啊,赶紧的起来了,一会儿我还有事儿呢。”

    “衣服和牙刷什么的都给我拿来了吗?”蒋随问。

    “当然,内裤也给你拿了,还有阿灼的。”程子遥笑得贼兮兮,隔着被子拍了两下,“你那小鸟伤势怎么样了啊?能上厕所了不?”

    “啧。”蒋随一掌搭在他手上,“别动手动脚的,还没完全好呢。”

    俩人讨论着伤势,段灼瞪着对肿胀的眼,纠结那个未做完的梦,心跳也没有平复下来。

    最近他要么不做梦,要梦就梦到一些荒唐的画面,再看着蒋随时,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想亲近,想告诉他自己做的梦,想听他说,“哦,这有什么,我也经常梦见你啊”。

    可他不敢说。

    因为他知道,蒋随一定不会做这样的梦,也不会有人对好朋友产生那样的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