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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倏地惊醒。 “什么时辰了?” 问完才惊觉甜雪和问枫不在身边,她们根本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倒是一旁的凌晔缓慢翻了个身,淡淡回她:“日上三竿。” 邹灵雨听了险些晕厥,丝毫没怀疑凌晔有唬她的可能。 就这个光亮程度来看就与她平日起的时候亮上不少,而成亲第二日就睡过头……邹灵雨攥紧锦被,随即想到不好再因震惊拖晚了时辰,急忙下榻。 才起身欲要挪动,凌晔又说话了。 “不急,高堂亲属都不在,敬茶认亲改日再说,且睡着也无妨。” 邹灵雨望着凌晔侧过身去的背影,看不见他说这话时的表情。 现在想来,他们这亲成的还真是挺不伦不类的。 男方父母俱在,却都没能出席嫡长子的婚礼,国公爷镇守边关赶不回来也是情有可原,只对于闵国公夫人,不知凌晔又是以什么心情去看待? 邹灵雨想不明白,也不敢去问,就怕这事是凌晔的逆鳞,平日看着好好的,一但触碰到,便是不可预想的结果。 她早已没了睡意,却又不知如何接话,正呆坐在床上,忽地“咕──”的一声,邹灵雨面色微红,她按着小腹,与挑眉转过身来的凌晔对上眼。 “饿了?” 邹灵雨抿唇,实在很不想承认这声音是来自她腹中。 昨日上了花轿后便未再进过吃食,今日又睡到这个时辰,也难怪肚子会出声抗议。 邹灵雨只得小声轻哼:“有一点。” 声音细若蚊蚋,低下的头都快埋到胸口。 凌晔瞧着邹灵雨的发顶,睡乱的发丝还没来得及整理,几根呆毛翘了起来,邹灵雨垂首,那翘起的发丝就像结了稻穗的稻子,也跟着没精打采垂下。 “那就起吧。” 甜雪和问枫在屋外焦急等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终于捱到送水进去时可以看她们姑娘一眼。 积了满肚子话想问,还没开口,凌晔便挥了挥手,“东西放下,出去备膳。” 两人只得跟着这儿的丫鬟鱼贯离去,一步三回头,却因害怕凌晔,没敢再多看。 今早凌晔的状态瞧着很是困倦,懒洋洋的,邹灵雨觉得八成是自己昨晚被雷声吓得发抖,也跟着把他给吵醒了的缘故,心中愧疚不已。 邹灵雨走到铜盆前将帕子拧了拧,像是为挽救自己失态一般,她主动询问:“我来给夫君擦脸洗漱吧?” 凌晔知道邹灵雨是有些怕他的,倒没想过她竟会自己提出要接近他的要求,很是无所谓地应了。 邹灵雨捏着帕子,都快怼到凌晔面上时,凌晔仍然睁眼直勾勾瞧她。 嘴角虽是上扬,但那眉眼生得太过凌厉,漫不经心一扫都会让人提起心来,何况是这样不挪眼地盯着? 邹灵雨指尖颤了颤,用软绵的语气同凌晔商量:“夫君要不闭上眼?” 就这么盯着她,她害怕啊! “哦。” 还以为他会直接不应,凌晔却很是干脆地阖眼。 那紧迫盯人的逼视感终于消散,邹灵雨紧张稍减,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为凌晔擦面。 邹灵雨趁机端详他面容,毕竟这样可以正眼好好看他的机会实在少有。 凌晔天庭饱满,眉棱骨显露而不过分突出,一双剑眉润泽有型,饶是闭起眼或是淡露笑容时,也依旧感受得出他的气势。 面相介于斯文与英气间,两种气质都能随心驾驭,偏杀神之名太盛,众人注意到的也多是他身为武将的那部份。 白帕微湿,擦着擦着,一颗水珠顺着凌晔的颊滑至下颚。 邹灵雨一惊,忙带着帕子将那要落不落的水滴擦去,力道略微往上,凌晔的下颚连带被邹灵雨托着抬起,他蓦地睁开双眼。 为替他净面,邹灵雨本就俯下身子,这会儿凌晔仰起头,两人视线正好对到一处。 距离太近,近到她能清楚望进凌晔如若深潭的漆眸当中,乌压压的,一望不见底,犹如深渊,越是凝望,越像要被深深吸入那般。 邹灵雨骇了一跳,往后退一步,手上帕子因惊吓没能拿稳滑落,在自己伸手要去接之前,凌晔手一伸,轻易就将白帕捞起,交回邹灵雨手上。 凌晔淡声说道:“拿好。” “多谢夫君。” 邹灵雨稳了稳心神,拎着帕子放回盆里,再端来杯子让凌晔漱口。 期间她便一直垂首在旁静默,只盯着自己脚尖。 将杯子放回,邹灵雨走到另个铜盆前,垂首浸湿帕子。 凌晔瞥见她低首时露出的莹白脖颈,想到昨日点她睡xue时指下的触感,顿了顿,旋即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 邹灵雨疑惑地看了过去。 凌晔温声笑道:“礼尚往来,为夫也替娘子净面。” 邹灵雨捧起巾帕就要擦脸,闻言双手一抖。 这回凌晔离得远没能替她接住,帕子“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湿了邹灵雨前襟,她却顾不得理会。 净面? 凌晔帮她? 邹灵雨本想硬着头皮婉拒,凌晔却低声咳了咳,哑声催道:“快些过来,为夫都不知道娘子如此喜悦,竟这般激动。” “……” 她才没有! 被这么一打断,邹灵雨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顷刻像xiele气的皮球,干瘪瘪瘫在地上,再也灌不进一丝一毫的气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