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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凌晔夜咳喉中干涩,邹灵雨特意在床边置了一小几,上头放着温好的白水,坐在床沿很快便能取用。 看着凌晔垂眸饮茶,邹灵雨颇觉得恍惚。 她做梦也没想过,凌晔竟还会读话本给她听的。 凌晔喝得慢,邹灵雨本想接过瓷杯,却发觉凌晔只喝了一半,拿在手上转着玩。 他很有闲情逸致地同她讨论剧情,“娘子听到现在,有什么感触没有?那宫宴那样盛大,姑娘家不是最喜那样热闹的地方?” 邹灵雨没发觉话题被刻意引导,只纳闷凌晔怎突然同她聊起这事,很坦然地回道:“我不过是寄居侯府,宫宴那样的地方怎有资格参加?” 邹灵雨觉得今晚的凌晔特别顺眼,不光不再用羞煞人的法子逗她,行为举止终于有那么一点真正与君子沾上边了,也就多说几句。 殊不知,她多说的这几句,恰好就是凌晔最想知道的。 凌晔目光闪了闪,只轻轻“哦”了声,“原来是这样,但往后这样的机会怕是只多不少。” 邹灵雨不明所以,愣了愣,“此话怎说?” 凌晔一口喝完杯中所剩的茶水,将空杯塞进邹灵雨手中,然后单手捧着她双手,收紧,让她好好握着杯子。 他掌心粗砺,哪怕只是稍紧了紧手,邹灵雨都觉自己手背微刺。 刺得引起痒意,加之另一个人的手温贴着传来,不同于自己的体温相触,邹灵雨缩了缩手,减少两人肌肤接触的范围。 凌晔说:“傻娘子,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往,不是寄居侯府的邹二姑娘,而是闵国公府的少夫人──宫宴邀请,哪能避得过你?” 邹灵雨呆了一瞬,俨然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比起兴奋期待,她更多的是涌上担忧的心情。 “那可怎生是好?宫里的礼仪我不懂的……” 她慌张的模样凌晔看在眼里,往上轻拍了拍她手背,“不必担心,届时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好生学着也就是了,一切都有为夫安排。” 邹灵雨慌乱的心才算是落回原处。 她本以为,这样的事离自己还遥远得很,起码在凌晔身子康复之前不会碰上。 但,邹灵雨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快见到皇室中人。 隔日用完早膳,凌晔再次饮下那黑乎乎的汤药没多久,慎言来报,“公子,少夫人,大殿下携皇后娘娘贺礼前来祝贺。” 邹灵雨目光都直了。 慎言说的是……那个大殿下? 大楚皇储立嫡不立长,大殿下占了嫡长,待到及冠,太子之位妥妥就到他囊中。 作为皇后所出的唯一孩儿,大殿下夏丞哲天资聪颖,文武双全,在朝中和民间都有极好的评价。 邹灵雨也曾听闻过他的名号,她与凌晔到花厅接待贵客,便见那人真如传闻中那般,如温润君子,款款踏步而来。 “臣妇见过大殿下。” 大楚与前朝同样,均待到嫡长皇子及冠才会册封太子,因此对夏丞哲,他们都还是称他大皇子殿下为多。 他一身常服,俊朗的面上挂着笑意,一进来便审视四周,眼里闪着好奇。 从对环境的兴趣收回视线,瞥见端庄行礼的邹灵雨姿态,他眼睛又是一亮,“免礼,这位便是少夫人吧?” 温和同她问过好后便错开注意她的目光,饶是因邹灵雨的样貌眼中闪过惊艳,却也得体地没再盯人细瞧。 他没再看邹灵雨,凌晔却没错过夏丞哲的眼神。 想到昨日探听到的消息,他俩今日这番态度,瞧着不像曾经有旧……那么夏丞哲此人,究竟知不知道,邹灵雨原本是有成为他妻子可能的? 凌晔的目光不加掩饰,夏丞哲立即就注意到了,转而同他说道:“恭祝小公爷新婚,只这大婚仓促,着实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母后所赠贺礼托我亲自送来,还望二位别嫌弃晚了几日才好。” 谁敢嫌弃皇后? 邹灵雨在这场合不便发言,只微笑端坐在凌晔身侧。 凌晔揭开杯盖,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烟,却没有马上要喝的意思,纯粹垂眼欣赏。 他淡淡回道:“大殿下哪里的话?娘娘的心意,晔委实受宠若惊,收下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挑三拣四?” 夏丞哲笑得爽朗,尽力将目光定在凌晔身上,脑子里却不由得浮现方才惊鸿一瞥,邹灵雨那张模样出尘的玉面。 他见过许多美人,但,邹灵雨却好似有点不同。 具体是何种不同夏丞哲暂时没想明白,却清楚知道,盯着别人发妻十分无礼,刻意克制自己。 嗅闻到淡淡苦涩药味,夏丞哲终于想起要事,询问凌晔:“小公爷身子如今可大好了?如今羌族越发放肆,三番两肆挑起战事,前线战力吃紧,少了小公爷,宛若失了左膀右臂,前方将士都在殷殷盼你回归,可得好好养好身子为好。” 虽还未接下太子之位,但谈起异族侵略时,年轻的大殿下已是皱紧眉头,深恶痛绝。 邹灵雨对羌族并不算陌生,到底她父亲与伯父都与之交战过,对于这样充满威胁的敌人,她也会多关注几分。 前朝时羌族就已崛起,近几年他们更为霸道,攻城掠池不说,还将攻下的城池里头百姓都屠了。 据说,那屠城的血腥气三天三夜都未曾消散,哪怕如今已抢回那座城池,鼻端也总闻见一丝血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