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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沉浸在回忆中,没有立刻察觉邹灵雨的异状,而是透过被掩起的窗子在凝望。 哪怕看不见外头景象,但因为日日都看着,不必开窗,她也能知道外头树枝上开出的花苞有几何。 她放柔眉眼,嘴角微扬,悠悠说道:“你爹娘与侯府的来信从没断过,我与你娘哪怕分隔两地,每个月起码也都会写上一封信告诉对方近况。那时她同我说,她与德安前后脚怀上的,要不是先前应了闵国公夫人,还说若两人生的要是一男一女,想结个娃娃亲呢。” 邹灵雨听到这边,不禁有了想扶额的冲.动。 怎么她娘亲这么喜欢给人订娃娃亲的? 蓦地,邹灵雨怔住。 她娘与闵国公夫人是闺中手帕交,而既然娘亲与德安公主的交情也不错,那……同闵国公夫人,又如何呢? 邹灵雨将自己心中疑惑问出口,侯夫人也想起此事。 她点了点头,回道:“确实,她们三个玩得挺好,如若是德安公主的事,想必闵国公夫人会比我来得更清楚。” 与侯夫人谈完那番话,邹灵雨虽解开了些答案,却也惊觉浮现的问题更多。 回到庄子,哪怕是在逗小鱼玩,她也一次又一次地偷觑凌晔,犹豫着该不该同他搭话。 她半声都还未吭呢,正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的凌晔头也不抬,直接问她:“何事?” 邹灵雨虚点水面的手险些真往水里戳去。 既然她偷瞧他都被凌晔发现了,邹灵雨干脆收了手,转向凌晔。 只是话到嘴边,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事,想问便问。” 凌晔说此话时运笔未停,邹灵雨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问:“小公爷可知婆母法号为何?” 适才从未停过笔的凌晔动作明显一滞,抬眸看着邹灵雨,眼神满是探究。 “为何问起那女人的事?” 邹灵雨听到凌晔反问,被梗得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叫自己的母亲“那女人”啊…… 邹灵雨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问了最不该问的问题,都不禁兴起干脆作罢的心思。 她干巴巴地道:“就是好奇而已……小公爷若不方便说也不打紧的。” 邹灵雨笑得尴尬。 看样子,这母子俩的关系要比她所想,还来得更差些啊。 本以为凌晔许是不打算作答,可过一阵子,他却淡淡开口。 “净音。” 凌晔提笔再行书写,语气随意。 随意到,邹灵雨还愣了片刻,才意识过来凌晔是在答她所问。 写完最后一行字,凌晔搁笔。 他撑颊,侧眸看向发愣的邹灵雨,好心补充了句:“那女人的法号,便是‘净音’。” 邹灵雨于心中默念,暗暗记下。 幸好不算太难记住的词。 她心想,得知法号的话,是否下次去元德寺见到闵国公夫人的机会,也就大些? 邹灵雨不想抱太大期望,免得到时期待越大,若此法不得行,所得的失落感也会更重。 但,事情到底算是有进展了,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邹灵雨回过神来时,与凌晔对到眼,才惊觉对方盯着她,不知看了已有多长时间。 凌晔慢条斯理地道:“你问的问题我答了,那么现在,换我来发问。” 邹灵雨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交握在一起的手又捏了起来,面上故作镇定地问:“小公爷想问什么?” 凌晔也没马上答话,而是定定瞧着邹灵雨。 两人都没说话,屋内便显得安静,宛若一根针落在地上,他俩都能清楚听见的程度。 这期间邹灵雨一直在思索,凌晔会问什么?而她又该怎么回答? 火凰镯的事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凌晔都已事先说了,找到持有者后他会做何应对。 暂且不提自己手上那物是真是假,倘若坦承了,那岂不是将自己脖颈,往他手上的刀刃递去? 邹灵雨不敢去赌,不敢赌凌晔会不会因为拿了火凰镯的人是她,便对她网开一面。 他们虽是夫妻,可并没感情的基础。 甚至硬要说的话,几个月前他们于彼此而言都还是陌生人。 凌晔追查皇后把柄已久,比认识她的时间都不知道要长上几倍。 邹灵雨实在没有自信,凌晔会因为她做出退让。 也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她总介怀凌晔不将自己的计划说与她听,其实就连她自己行事也是差不离的。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信过彼此。 第49章 (二更) 晚安吻 凌晔迟迟未开口。 邹灵雨只觉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 快到彷佛随时都会红了脸那般。 凌晔不说话,邹灵雨只得绷紧神经,率先打破这令人难捱的寂静。 “小公爷要问什么?” 尽管邹灵雨都直白地催促了, 可凌晔比起干脆给予答复,更多的却是在观察邹灵雨举止神色。 所以即便问题为何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仍刻意慢悠悠地说出一句:“我想想该怎么问。” 话音方落, 邹灵雨袖中微动。 凌晔将这点小异动看在眼中,眸子微微眯起。 ──她在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