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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少夫人已出发了,若您有要事交代,老奴派人去追少夫人回来,应也是来得及的?” 凌晔哼道:“免了。” 这几个月朝夕相处在一块儿,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如今已适应得太过。 反而对邹灵雨不在屋里这件事,才觉奇怪起来。 他心情莫名烦躁,反观袁叔却是笑呵呵地推门进来,两人面上情绪可说是天差地别。 凌晔挑眉,问他:“何事?” 看样子是得了好消息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猜得没错。 袁叔说:“最后一次药浴泡完,再来一个月腿部别使力,公子的腿脚便能有起色。上回都能绕浴房走一圈,再来安生歇着,等药物滋养修复,便无大碍。” 凌晔对自己能不能站起倒没太大触动,只轻轻“嗯”了声,表示自己已听见。 袁叔在心里摇头,向来知道凌晔最不爱惜自己身体,没想到长大成家后,这脾性倒半点也未变。 “还有何事?”凌晔多问了句。 就如袁叔了解他一样,他对袁叔也知晓一二。 袁叔不会单单只为了说这事便来寻他。 于是袁叔说道:“上回公子交代的,查明少夫人踪迹一事,已有眉目。” 谈到邹灵雨的事,凌晔才总算起了那么点兴趣。 他坐正身子,“说来听听。” “中元那日,少夫人到元德寺后,祭拜一切如常。不过……” 看到袁叔面上的笑意减退,换上担忧的面容,凌晔追问:“不过什么?” 袁叔说:“少夫人容貌引人注目,不管在何处,总会引得人探看。派人去元德寺探问时,有人认出我们是国公府的人,还特意来问少夫人的手可要紧?” 凌晔皱起眉头,不解为何陌生人突然问起邹灵雨的手要不要紧,莫不是受了伤? 可他这几日揉按,她肌肤还是一如往常的细若凝脂,别说伤痕了,连个口子都未曾见,何来受伤? 袁叔接着道:“细问过后方知,少夫人在烧纸钱时举止有异,像是被烫了手,蓦地从金炉缩回手并按着,白着脸让丫鬟去要间厢房,可也没有去请大夫。” 对邹灵雨双手状况再了解不过的凌晔摇头,“她手好好的,并无伤着的迹象。” 若真被烫伤了,别说邹灵雨忍不忍得了痛,伤处的肌肤应也能摸出差异才是。 “老奴正要说这个。”袁叔皱眉,“怪就怪在,少夫人要了厢房后,待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离去,这连小憩一会儿的功夫都不够,若真伤着了或身子不适,这点子时间哪里足够?还别提少夫人离开后,就带着丫鬟进京去采买首饰,真受伤了哪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所以受伤这个前提,基本可以拿掉。 既如此,那个向来端庄的邹灵雨,又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凌晔拧眉思索,继续往看似不重要的小细节上问去,毕竟往往,这些小细节都是最能扒拉出些蛛丝马迹来的。 他问:“他们去京里哪间铺子?又买了那些首饰?” 袁叔一一回了,买饰品去多宝阁,倒没什么奇怪。 金银玉钗、耳坠与镯子,买的也都是寻常物事。 说到一半,袁叔还道:“那掌柜的言道,少夫人后来让丫鬟们先上了马车后,自己还买了只玉镯。只同款式的镯子有两只,另只品相好的,少夫人却连看也没看一眼,只让掌柜的拿稍次的给她,所以掌柜的记得特别清楚。”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要送礼,买的饰物自然会挑选上好的,挑次品也送不出手不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凌晔觉得,关键许是出在那玉镯上。 心中隐隐有答案,但为求稳妥,他仍再问:“少夫人最后买下的那只镯子是何样?颜色和形貌,可有问到?” 袁叔点头,“问到了。那是只约略半指宽的白玉细镯,成色并不透亮,而是隐含白雾般的杂质。” 据掌柜的所言,另一个白玉材质清透,要比邹灵雨买走的那个不知漂亮几倍,他还纳闷像邹灵雨这样被娇养大的姑娘,难道也不识货吗? 凌晔听此描述,面色一变,倏地坐起身来。 这形容,分明与邹灵雨腕上戴的那只玉镯,一模一样。 她极其珍视那只镯子,因是母亲遗留之物,当初他连想让她摘下,还在惧怕自己的邹灵雨都敢同他厉声言拒的。 联想到她烧纸钱时按住腕子的行为,以及后来掩人耳目买玉镯的事,凌晔闭起眼,深吸口气。 “让那掌柜的把嘴闭紧,别再将此事与他人道出,谁来都不行,知道吗?” 凌晔脸色凝重,袁叔猜到这许不是什么小事,神色一凛,低声应下。 而凌晔的吩咐还不只如此。 “派一队人马,去守着少夫人,务必不能生半点差错。” 他攥起拳头。 希望一切只是他多心。 否则的话,邹灵雨那丫头,可真是胆大包天,竟连这样的事都想瞒着他? 邹灵雨身子颤颤,缩了下肩膀。 外头艳阳高照,她竟觉一股寒意。 侯夫人把她这模样给看在眼里,探手给她摸了摸额头。 “没烧啊。雨姐儿,你最近是怎么了,我最近次次见你,你都像冻着了那般,要知道现在可是三伏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