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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张口咬下一颗葡萄的太康帝倏地冷了面色,挥手让妃子退下。 会在这时候过来,定是出了什么堵心事。 太康帝所料不错, 杨公公带来的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杨公公附耳在太康帝耳边说了:“陛下,那边希望量能再增加, 嫌弃咱们给的, 只够他们塞牙缝呢!” 太康帝拍了拍扶手, “真是岂有此理!” 拍得太大力, 扶手没断, 手上倒是疼得他一瞬变了面容。 太康帝握拳忍住,表情很是凶狠。 嫌他给的不够?他给的还不够多吗?再多下去, 可怎能瞒住? 杨公公迟疑,“那……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太康帝瞪他一眼, “只能给了!兵部那儿想个办法蒙混过去!” 命令下得很快,却半点解决法子都拿不出来。 杨公公有苦难言, 这是把事都推给了他啊! 他张了张口, 想说些什么,偏偏触及太康帝愤怒的目光, 什么也没法说出口。 杨公公额冒冷汗,可除了硬着头皮应下, 他也没有第二个选项。 他们都知此举无疑是增加被怀疑的风险,可胃口越养越大的豺狼都扑到眼前来了,不拿旁人的rou喂它们,就只能拿自己的命填上了。 杨公公刚在京城置了宅子, 不当值时还能会去住上几日,听几个可心的美人唱曲跳舞,日子说有多惬意就多惬意。 他的福还没享够,惜命得很,好不容易爬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说什么他也得坐稳了。 不知心腹太监心中的盘算,太康帝又问:“另外那事呢?找到人没有?孩子是男是女?” 太康帝近日烦心的事为有两件,迫在眉睫的饿狼已有法子能喂饱,再另外的,便只有另一件事值得帝王挂心。 杨公公谨慎回答:“回陛下的话,目前只知前朝公主曾在兰州出没,其余尚未得知,已派人前去探问,不日便能传回消息。” 太康帝心烦意乱,胡乱点了点头,特意再提醒一句:“不管人找没找到,哪怕是有几成可能性的都别放过,都给朕杀了!前朝的事就该在前朝好好结束,连一丁点可能都别留下!” 从得知前朝皇室尚有后人幸存后,他就一日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太康帝喃喃:“不能给他们有旁的选择,只有动荡仍在,他们才会依靠朕!” 他如此坚信着,目光已近疯魔。 …… 凌晔和邹灵雨这几日各自忙碌。 随着各方传来的消息,凌晔也调动底下人手前去埋伏查探,整合各方探查得来的大小事宜。 慎言恢复原有样貌后,重新以任顾言的身份回来温泉庄子,作为凌晔长随跟在他左右。 “挑几个善潜伏、跟踪的人给向主事,宫里情况怎么样了?” 任顾言回道:“明早是固定传信的日子,有何异动明天便能得知,除此之外,废后死前留下的那些话影响甚远,已有人在暗中查探当年德安公主去向。” 十五年前羌人入京的那晚,德安公主便已失去踪迹。 而闵国公夫人也在那之后不久,离京至兰州寻友,身边只带两名丫鬟。 凌晔当年还小,他却是记得那晚府上异动,有女子逃难而来,闵国公夫人选择庇护,但除她以外,无人见过那女子面容。 从后续得来的消息来看,德安公主当晚逃进国公府,之后扮成闵国公夫人的丫鬟一起至兰州,去寻邹府的二夫人。 德安公主身上本就带伤,勉强生下孩儿后,自己便撒手人寰,独留一子。 也就是从那天起,闵国公府从此多了一位身份尴尬的主子。 种种线索这十几年来已被国公府掩盖,那些人想要寻到凌旭下落,并不是件容易事。 想到挪用北山兵器一事最可疑的人选,凌晔问:“在找的人,可包含皇上?” 任顾言没有否认,回忆自己这几日得来的线报,“陛下虽表面看着并不受影响,但这几日勤正殿内时常听见摔破杯子的声响,想来并不是那样平静。” 凌晔冷笑。 可不是吗? 虎视眈眈的枕边人终于没了,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她殒命前所说的话又刺激一番。 本来登上皇位就不算顺遂,看在卢家的份上,那些声音才几乎只在暗处。 现下卢家不在,质疑圣上没有能力的人,也就越发肆无忌惮,开始找能更合理继承皇位的替代品。 凌旭即便是公主所出,对前朝上有眷恋的人一旦找到他,必会为他铺好往后的道路。 再怎么样,都比一个只有武力没有脑子的废物强不是? 谁来当皇帝,凌晔都不在意。 他瞧了外头天色,问任顾言:“少夫人还在书房?” 问起邹灵雨,任顾言嘴角抽抽,只得又回了声“是”。 他都记不得凌晔这一下午,究竟问过他几回同样的问题了。 凌晔拧眉,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忙去吧。” 自己也起身,准备离开去寻邹灵雨。 邹灵雨忙着给他绣荷包,绣好之前都不想给他看,所以自去书房窝着,连门都掩上。 凌晔过去除了得敲门外,还得让丫鬟通报,等到邹灵雨藏好……咳,收拾好绣到一半的荷包,才能放他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