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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丞哲闻言,并未依言入座,只是直起身子,定定看着自己父皇。 “怎么了?” 太康帝觉得夏丞哲状态好似有些古怪,皱眉回望过去。 被自己父亲正眼瞧着的时候,夏丞哲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这回被他这样看着,夏丞哲却半点喜意都感受不到。 “儿臣来此,是有一事想问。” “你说吧。”夏丞哲终于肯开口,太康帝这才漫不经心拿过桌上茶杯饮茶。 喝了一口,唇角往下撇。 这茶都放凉了。 放至一旁,他没再碰过,专心去听夏丞哲要问的问题。 夏丞哲问他:“羌人矿产不丰,即便坐拥铁矿,也无开采锻造能力。一直以来,儿臣都纳闷,我大楚与羌人战事,为何他们从未缺过铁器,锻冶技术也不逊于我国。” 太康帝轻咳一声,说道:“父皇知道你不谅解你母后和外祖所为,但事情都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 夏丞哲疲惫地闭上眼,轻叹:“北山那批武器,至今仍有人不断送到羌人手中,人证物证俱全,不日便能押解回京。父皇……该放下的人,是您。” 太康帝想到自己迟迟未等到的消息,面色都变了。 他倏地站起来,指着夏丞哲,手都气得在颤抖:“是你!你母后和外祖还不够,现在连朕你都不放过了是吗?” 夏丞哲极度不能理解,他问:“羌人是我大楚的敌人,儿臣才要问问,为何你们一个个上赶着与虎谋皮,帮助他们攻打我大楚百姓?” 他完全不懂啊! 太康帝怒目圆瞪,桌子拍得震声作响,奏折因此都跌下几本。 “不这么做,朕安能坐稳这个皇位?没有外敌的威胁,那些朝臣松懈下来,笔杆子对的可就是朕了!” 夏丞哲表情悲凉,一丝侥幸心态皆无,他苦笑一声,喃喃说了句:“原来还真是父皇所为……” 太康帝听到现在发现不对,夏丞哲这话,怎么像只有几分把握,在诈他话似的? 刚这么想,门被推开,以长靖侯和兵部侍郎等人为首的朝臣步入,也不知都听去了多少。 太康帝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杨公公,可却看了个空。 不知何时,杨公公已走到夏丞哲身后,他站在谁那方,一望便知。 杨公公能感受到太康帝那错愕的目光,但是吧,当今陛下和大皇子,就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谁才能行。 陛下独木难支,而他也该为自己打算。 第79章 正文完 太康十六年, 帝自请退位,传位于嫡长子,改年号建安, 是为建安帝。 凌晔乘着夕色,策马跑在山道上,远远甩下后头跟着他的人, 离了遥遥一段距离。 马蹄扬起沙尘,凌晔驱马直奔至温泉庄子, 看见下人与工人忙着修葺清理被破坏的植栽与门窗, 他下马大步跨入。 凌晔走得太快, 下人都还来不及同他说话, 他已越过众人, 径自往主屋方向而去。 早就猜到皇帝……哦,现在该说是太上皇了, 猜到他会来这一手,他们事先做了安排。 可亲眼见到温泉庄子乱糟糟的模样, 凌晔还是眉头紧蹙。 事态比他所想还来得严峻。 邻近傍晚,檐廊却未点灯, 连带主屋也是暗的。 心头已有猜想, 但他还是亲眼去看房内景象。 ──并无打斗的痕迹,虽东西收得匆忙, 却不显杂乱。 凌晔心头略松,这才转身问追上来的下人, “少夫人呢?” 下人回道:“二公子和任大人带走安置了,只去了何方,小的却是不知。” 邹灵雨的行踪,任顾言也不会随便说与人知。 凌晔不说话, 只转身又往来处走去。 元德寺的人跟了上来,净音站在一旁,看着他似有话想说,只凌晔视而不见,从她面前走过。 净音无奈轻笑,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脚步声去而复返。 净音愕然抬首。 凌晔表情毫无变化,只问她:“你那夜枭,再借我一回。” 之前就已还了回去,没想到今日竟还有再用上的一遭。 净音自是应允。 眼见凌晔提步就要走,净音唤住他。 “我让人去元德寺取来便好,你换身衣裳吧?你也不希望自己这副模样让她看见不是?” 凌晔顿住,垂首看自己这身衣裳,皱褶或沾上泥沙都好说,上头还有干涸掉的旁人血渍,即便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赞同,净音说得确实没错。 “夜枭送到立刻告诉我。” 说完,自己又回主屋去,徒留净音含笑摇头。 这孩子,还是一样这么不坦率。 凌晔收拾完自己,简单洗浴过又换了一身衣裳,夜枭正好送到。 有任顾言他们守着,邹灵雨想必无事,他这才有换衣的心思。 天已擦黑,天空落下毛毛细雨。 夜枭盘旋空中,往一处飞去。 凌晔驾马随它同行,跟着它进城。 可这段路越走,他面上表情就越是微妙。 熟悉的街道,闭着眼,他都能准确走到的地方。 凌晔最终在闵国公府前停下。 任顾言在门口,看见他迎了上来,喜道:“公子!听说你们回京了,我想着要去庄子寻你来着,来得倒是正好!少夫人就在你院里,要知道你回来了,她肯定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