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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声怒道:“你闹够了没有?!” 步练师一惊,看向薄将山,后者面露诧异: ——猴儿? 这是沈逾卿的声音? 吃瓜吃到自己家! 步练师心里啧了一声,这幼娘就要嫁过去了,沈逾卿这是在跟那座花果山的猴娘子幽会呢? 女声哽咽,委屈至极,又透着一股不肯示弱的倔强:“沈钧,你混账!呜……” 步练师惊异地眨了眨眼睛,她倒是认出了这个声音: 靠? 这猴娘子,竟是静安公主,周璎珞? · · 周泰早年为国做鸭,现在儿女绕膝,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收获。 皇子们个个城府万钧,心机深沉;公主们花容月貌,但论起才干,倒是没几个拔尖的。 数来数去,也只有大公主“明神将军”周琉璃,巾帼不让须眉,麾下“惊羽军”在西南边陲连年大捷,当地百越被她打得连声叫爹;七公主“静安公主”周璎珞,心思玲珑,头脑活络,目前在尚书省里做事。 ——这位二世祖不闹事就算不错了。薄将山一想起周璎珞就一脑门官司,尚书省每年给这混世魔王收拾的烂摊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璎珞公主此时就在对着沈逾卿耍性子: “混账!我打死你!!” “……妈的,”沈逾卿匪夷所思,真是离天下之大谱,“周璎珞,你他妈礼貌点,老子哪里得罪你了?” 你特意把我叫出来,又是巴掌又是拳头,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为什么,敢情好你今天就是专程来打我的是吧? 周璎珞小脸憋得通红,眼泪转了好几圈:“你……你……” 沈逾卿不耐道:“我什么我?” 周璎珞急得跺脚:“你,你,你居然要成亲了!” “哈?”沈逾卿瞪眼,“我又不是娶你,你来打我作甚?” 周璎珞:“……” 璎珞公主踩了沈大猴儿一脚,嘤嘤呜呜地跑走了。 · · 沈逾卿莫名其妙,闷闷地骂了句“有病”,也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步练师忍笑,戳了戳当事人家长:看你养的好大儿! 薄将山闭眼,表情安详,纹丝不动: 死了,勿念。 · · 步练师笑话了薄将山一路。这甫一回席,一盆冷水便兜头浇了下来,败坏了她所有的好兴致: ——来年科举的主考官定了! “这么突然?”步练师悚然一惊,“这可是国婚宴席,怎么……” “在内宴定的,也不知是哪位皇亲国戚吹的耳旁风。”中书侍郎擦了擦额角的汗,“……是翰林泰斗,言老大人。” 步练师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言老大人,那是言眉的父亲,前御史大夫言正!! 步练师一咬牙关,到底是谁的主意,这并不难猜: 要么是太子妃,要么是皇后,要么是这俩女人合谋! 步练师眉间蹙起,心思电转,不详的预感,蛇一般爬上脊椎: 她们到底在筹谋什么? ……难不成这主考官的位置,谁坐谁死全家么? · · 【注】 *1:“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rou匀”出自杜甫《丽人行》。 *2:“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出自欧阳修《蝶恋花》。 第35章 明月引 君子端方 子夜时分, 建安巷,言府。 浮云卷霭,明月流光。 步练师提灯挑起一帘深重夜幕, 笼火映亮了她沉肃冷静的面容。步练师睫羽上还蘸着些许细雪,好似一枝凌霜而开的红梅,妍姿艳质, 高华彻骨。 ——她倏地跪在了雪地里: “学生不肖,见过老师!” 言正本是老来得女,眼下已是垂暮之年,苍颜白发, 渊渟岳峙,脊背却依旧笔直,像是一泓古朴而清贵的名剑。 老人背对着步练师,眺望着满园红梅: “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山河抱恙, 生民常忧。”步练师低头看着地上白雪, 字字有力吐纳, 好似珠玉坠地,“学生心愿未满, 不敢脱离庙堂!” 言正冰封一般的表情,水一样地晃动了一瞬。老人模模糊糊地想起来, 当年步练师拜在他门下时,也是这般口齿伶俐, 也是这般意气风发。 先前那个小小孤女, 已经长成了国之栋梁。 九峦啊…… 言正叹了一口气: “……眉儿,去扶步大人起来。” · · 言正这老头像是二踢脚修炼成精,火爆鲁直,刚正不阿, 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在他攻击的范围内众生平等,无论男女老少,尊卑贵贱,该骂的样样不落,该打的个个不少。 步练师在他门下读书时,三天一顿数落,五天一顿教鞭,如今她觑着这老头,手掌心自己就痛了起来。 步练师轻咳一声,索性开门见山,直奔正题: “老师,学生是为了开春科举,主考官一事而来。” “哦,”言正面色沉凝,低头斟茶,“是选了我吗?” 步练师心说这不是废话,若不是这事牵扯上了你,我也不至于大半夜跑来。 ——估计明天圣旨就会下,她得先让言正做好准备。言正这个年纪,要推脱此事也不难,只需赶在圣旨之前,上书称病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