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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迎静安公主进门,为正妻;也依约娶步家庶女进门,为平妻。 别说是旁人,就是步练师听了,也震惊了半晌:“……” 既遵圣旨,又守信义。沈逾卿猴不可貌相,居然是位端水大师。 周泰很是不高兴,觉得不行:这公主出宫下嫁,夫家居然还有位平妻,自大朔开国以来闻所未闻! 沈逾卿上书回话,言辞很委婉,内容很尖刻:回陛下,这公主嫁给已有婚约的男子,自大朔开国以来也是头一回。 周泰:“……” 他只好安静地干了三大碗凉茶。 这就是笔糊涂账。春榜案刚结束不久,周泰忙着处理李氏余孽,德妃插一嘴来说要冲喜,周泰一时嘴快也就答应了——哪知道背后还有一桩婚约? 春榜案一结,步练师、薄将山、沈逾卿,皆是大功臣。周泰头大如斗,然而天子金口玉言,想撤回也不可能了。周泰正愁怎么下台,结果沈逾卿速速给了台阶下——只是这台阶上有道坎儿,得委屈璎珞一下。 周泰想了一想,还是捏着鼻子跨过去了: ——行,爱卿的家事,就按爱卿的意思去办。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爱惜自己的权力,肯定是胜过爱惜自己女儿的。 沈逾卿早有预料。少年跪落接旨,面色冷淡,眼神镇静: “谢主隆恩。” · · 沈逾卿脸上摆得冷淡,实则一肚子火气,满腔憋屈无从发泄,一上床就开始造作。 幼娘腰都要给他整断了,战战兢兢地觑着他,又觉得盯着他看没甚意思,开始玩自己的头发。 “……”沈逾卿夜来非了好一会,结果幼娘在那玩得不亦乐乎,心情是超级加倍的郁闷,“你不生气?” 幼娘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的:“啊?” 沈逾卿:“……” 这是哪里来的傻老婆? 沈逾卿怒道:“我要娶那周璎珞啊!!!” 我!不想!娶她!啊——!!! “……”幼娘眨了眨眼睛,“可幼娘听说,静安公主是一等一的美女呢。” 沈逾卿:? 沈逾卿奇道:“所以呢?” 幼娘奇道:“难道全天下会有人不喜欢美女吗?” “……”那确实是没有。沈逾卿郁闷之余,更加无法理解,“你想我娶那周璎珞进门?” 幼娘也懵了:“少爷,你也不能不娶啊。” ——所以想开一点嘛,你又不算太吃亏呀。 沈逾卿:“……” 沈逾卿被幼娘堵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理,顿时觉得摆烂算了,拍了拍自己身边道:“过来。” 幼娘摇头,她不来了,明天还要早起站规矩呢。 沈逾卿看了她一眼,幼娘浑身一激灵,又慢慢地挪了过去。 沈逾卿掐了掐她的脸,幼娘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手感确实好极了:“还是你省心。” 幼娘小声回答:“幼娘最听话了。” …… 大家都在关心圣上的想法,相国的想法,令公的想法,少爷的想法……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幼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不愿意,她当然不愿意,她如何能愿意? 好端端的夫君,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 幼娘看向朦胧的帐顶,天窗漏下一点月光,凄神寒骨的冰凉。 活下去就好了,活下去就好了。 现在她拥有的,已经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至于其他的,幼娘又怎么敢贪心呢? 只是…… 幼娘捂住自己的嘴,两行眼泪漫出眼眶。她可以在人前装得若无其事,却无法在深夜里面对自己狼狈的真心: 她好难过,她还是好难过……明明都告诫自己不要贪心了,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沈逾卿自后向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幼娘浑身一颤,顿时泪如雨下。 “会好的,会好的。”沈逾卿揉了揉她的头发,用力地把她按进怀里去,“傻姑娘,你会好好的。” ——你一辈子都会好好的。 夜色错落,月色绵长。 鸟雀掠过千家万户,飞向一轮皎皎明月,好一个人间富贵温柔乡。 · · 与此同时,上京郊外,一间私坊。 白有苏抬头看去,月光落在她眼里,好似一轮明月坠入湖心。 一只手从旁伸过来,把她拉扯过去,来人俯下身去吻她。 这个亲吻凶猛热烈,但白有苏冷得像冰,始终没有半点回应。 “阿娴,阿娴……”来人声音低醇磁性,这是北狄人低哑的喉音,“你比北邙的风雪还要冷。” 娴礼是白有苏的小字。白有苏冷冷地觑着男人,红肿的唇绷出冷淡的线条。 北狄王庭挛骶氏,皆是白发红眼,恍若修罗恶鬼,乃关西传说里魔神的子孙。薄将山正是有一半的挛骶血脉,才会被皇上忌惮如此多年。 而眼前这个男人,则是标准的挛骶儿:发如新雪,眼似丹漆,鼻梁鹰钩,嘴唇削薄。这是草原男儿的长相,野性的英俊和原始的粗犷交织在一处,曾经令白有苏目眩神迷。 白有苏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啪! “你身为北狄可汗,不好好在王庭待着,跑来上京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