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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从庸不解道:“jiejie是想探查什么?” 步练师眉宇压低,眸光冰冷, 舌根至齿尖,迸吐出几个字来: “——陛下的安危。” · · 陆从庸口中发出几声怪异的呼哨,车马旁的漆黑人影立刻分出了一小拨。他们在昏黄暮色里似是翻飞的蝙蝠,向着紫微城的方向猎猎飞去。 “jiejie放心, ”陆从庸道,“小卓子几人是腿脚最快的,不出半个时辰定能……” “陆公。” 步练师十指交叉,撑住下颚, 光洁的额上, 全是细密的汗珠: “……我, 看不破这个局。” 动用影不留的力量,时刻监视着紫宸殿的动静, 只是下下策而已。 步练师看不破薄将山的举动——她百思不得其解,薄将山究竟要做什么? 如今上京看似风平浪静, 实则暗流汹涌,先前在云裳楼碰面的每一个权贵, 心里都怀着一个血腥味的秘密。 他们在筹谋什么? 步练师身在局外, 只是本能地感觉,定有一件大事要发生——而在上京能发生的,天大不过的事情,只有这么一件: 周泰的死活, 龙椅的归属。 是以,无论这个阴谋是如何错综复杂,最后的走向定是龙椅的去处……步练师只能从结尾着力,先守住周泰这一关。 “等等,等等……” 陆从庸无奈地抬起双手,是个投降的姿势: “好jiejie,照顾一下咱家这蠢笨脑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 步练师按住一个金丝糖糕,像推棋子一般推了出去: “这是小吴王妃,挛骶乌弥雅。” 陆从庸点头,这又如何? 乌弥雅与薄将山,在云裳楼里会面,顶多算得上是件周皇室的绯闻。放在后宅妇人心里是塌天的丑事,但这哪里能惊得动步练师? 步练师看着陆从庸的眼睛:“陛下龙体抱恙,按大朔礼制,上京的皇子皇妃,都有进宫侍奉汤药义务。” 陆从庸明白了一些:“今天轮到小吴王妃当值?” 是以,乌弥雅应该出现在紫宸殿;但是,她怎地又在那云裳楼? “嘶,咱家出宫的时候,也没见宫里急着通传小吴王妃……”陆从庸拈着鬓角寻思,“侍奉汤药可是孝事,若是小吴王妃缺席,咱家也不会不知呀。” 也就是说,小吴王妃既在紫宸殿,又在云裳楼? 这怎么可能? “这当然不可能。”步练师笑了一声,“今早小吴王妃来找我诉苦——按照时辰和礼数,小吴王妃离开步府后,得立刻回吴王府更衣打扮,进宫侍奉陛下了。” 那小吴王妃如何会出现在云裳楼? 步练师拿出一只糖糕:“这里是步府。” 她又挪出一颗糖糕,放在不远处,遥遥地夹着那颗代表小吴王妃的糖糕:“这里是吴府。” “小吴王妃要是得出现在云裳楼,又要在紫宸殿出现,那只有一个可能——” 最近沈府大兴土木,修缮房屋,清早便有工匠运来砖瓦木石。吴王妃的车驾肯定不能从这些东西上飞过去,是以,他们肯定得绕道。 绕道,绕道,自然绕的是小路。 没人的小路上,吴王妃的车驾,被人掉包了。真的吴王妃前去云裳楼,与薄将山会面;假的吴王妃前去紫宸殿,侍奉周泰汤药。 陆从庸恍然:“原来如此……” “这不是重点。” 步练师摇了摇手指,拿起代表吴王妃的糖糕,送进了自己嘴里: “——重点是,如此精心地掉包吴王妃,却让我们轻易地发现了。” 大费周章地掉包乌弥雅,不就是为了掩饰乌弥雅,来到云裳楼的行踪? 来的时候如此掩人耳目,为何走的时候如此粗糙,一下子就给影不留发现了真面目? 不觉得,这一切,太做作了吗? 陆从庸猜测道:“也许是吴王殿下遇刺,惊吓到了吴王妃?” 步练师脸色沉凝,不置可否。 若说乌弥雅年纪小,被刺客吓住了,仓皇离开云裳楼,倒也说得过去。但是—— 跟她会面的可是薄将山! 薄将山是什么人?这男的手上的人命,恐怕比见过的刺客还要多,乌弥雅受惊后仓皇行事,薄将山就这么看着她离开? 不可能。 步练师太熟悉薄将山了。薄将山的手段高明地方在于,你根本看不出来他高明——像李家倒台,像挛骶邪中计,你会觉得这人计谋无双吗? 不会。 泰山崩,黄河溢,在这人手里做来,都像是水到渠成的平常事。 但李氏倒台怎么可能寻常?但挛骶可汗身死怎么可能普通? 薄将山其人行事,惯以“平平无奇”为掩,在最关键的时机杀出致命的一招。 之前步练师在云裳楼看见薄将山,说是生气吃醋,倒不如说是心寒…… 你我交颈而卧多年,竟然还是同床异梦? “相国大人还真是个捂不热的石头。”陆从庸冷嗤一声,“窈窈都这么大了,他竟还把jiejie当外人;天下的男人都是狗心肝罢了,jiejie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步练师忍俊不禁,心情总算好了一些,末了又想起了什么,怅然叹息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