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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福,你他奶奶的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开门是做什么?” 这三十六道三丈高门,全被你一个人打开了,这手是有多闲得慌? 周琛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闷得慌。” ——太闷了。 这个上京太逼仄、太压抑、太沉闷了。 所有阴谋诡计都憋在花团锦簇里,绝不能让人知晓;一切的仇怨魂灵都懊丧地深潜在大地中,永世不得超生。 这里的每一片瓦砾、每一道宫墙、每一片土地,都显得血迹斑斑,疑窦重重。 “……你还在担心娘娘?” 戚蓦尘自从怀孕后,人也迟钝了不少,眼下她困得要死,又打了个哈欠,哥俩好地勾住周琛的肩膀,软绵绵地摇了摇: “嗨呀,没事,真没事。令公不是来信保证过了么,那还能有假?娘娘迟早会回府的,走走走,睡觉去。” 周琛顺着她的臂膀,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 戚蓦尘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倒是不自在了起来:“周大福你怎么腻腻歪歪的……” 戚蓦尘脸颊一烫。 周琛低下头去,他的唇微微发冷,蹭过她光滑的额头、英气的眉毛、齐楚的鬓角,低醇的声线喃喃自语道: “……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 戚蓦尘心里突地一跳,女人的直觉发作,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云福,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周琛蹭着她的脸:“我说你该睡了。” 戚蓦尘皱了皱眉,还想再问什么,周琛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向后院走去。 周琛在亓那古城痛失一臂,如今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居然还能把她稳稳地捞在怀里。 戚蓦尘心惊胆战地搂着他脖颈:“——你没事吧?周大福你都多少岁了,别逞强,我现在可胖了……” 周琛点头同意:“夫人,你真胖,本王快要骨折了。” 戚蓦尘握拳锤他:“知道还不放我下来!” 周琛就不:“才不要呢。” 我不会放手的。 如果可以……我这一辈子,都不想放手。 · · “……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 · · 戚蓦尘迷迷糊糊道:“你去哪里?” “很快就回来。” 周琛坐在床边,低声回答,戚蓦尘听见布料的窸窣声,那是周琛在穿衣服。 “这雨还没停啊……”戚蓦尘听见了冷雨弹窗的动静,伸手拉了拉周琛的袖子,“你等雨停了再去吧。” 周琛站起身来,像是一道孤独的长剑: “雨很快就停了。” ——只要我去,雨就停了。 · · “王妃,王妃?!”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拿出巾帕来,要给戚蓦尘擦拭: “王妃身怀有孕,是最有福气的人呢,怎么还哭了呢?” 戚蓦尘泪流满面,悲声痛泣,浑身颤抖。 丫鬟莫名其妙,昨儿夜里的动静,大家可都听见了呢;怎么二殿下刚出门,王妃反倒哭起来了? 丫鬟突然看见,王妃的手里,攥着一张小纸条。 那是当年戚蓦尘大婚时,周瑾偷偷递来的字条: ——“只祈彼此身长健,同处何曾有别离”。 后来戚蓦尘开始接受周琛,便把这张字条扔到篓子里了;她以为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什么少年惊艳,什么朦胧情愫,都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而它出现在了周琛的枕上。 是周琛把它重新捡了起来,无声地收藏了这么些年。方才周琛离开时,便把这张字条,放在了自己枕上: ——如果他一去无回,那么凭着这张字条,戚蓦尘和肚中的孩儿,也能在周瑾的刀锋下保全。 这便是,永别了。 戚蓦尘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混……账……” · · 【注】 *1:“久要不可忘……知命复何忧”皆出自曹植《箜篌引 / 野田黄雀行》。 第73章 制六合 你和我斗? ——啪! 步练师这一耳光, 抽得又快又狠又响,大有直接把薄将山的狗头给抽飞的意思。 薄将山被扇得偏过脸去,既而慢悠悠地回过头来: 这个动作既轻浮又孟浪, 还捎着些早有预料的慵懒,眼角眉梢都是戏谑和轻嘲。 殷红的鲜血漫出他削薄的唇。 薄将山唇角挂着一行血,好整以暇地向步练师咧开, 狂热无比,放肆如斯: “……薇容,你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真是美极了。” 他的言下之意, 暧昧又蛊惑: ——好薇容,你确定,要与我当众与我撕破脸面吗? 我可是这世上,与你最亲密、最混乱、最不齿的男人……你, 确定要与我为敌吗? · ·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在塌上叫过多少声“夫君”? · · 步练师闻言淡凉一哂。 又来了。 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 无论有多么才华横溢,对付女人的话术, 总是离不开“爱”这个字。 ——难道男人是发自内心的认为,女人绝对是会被“爱”支配的动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