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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着空气中的皮rou焦味,前面的身影没再往前迈一步。 十六眼瞧有希望,要再次出声,牢房门口出来一人。 骄阳下,白衣如练,卫临安隔空望向两人。 他云锦纹样的银靴上染了几滴鲜血,是适才审讯时不小心溅到的。 似乎察觉到了苏酥的异样,他将手负在身后走过来,“怎么来这里了?” 话是看着十六说的。 少年额角渗出密汗,没等他说话,苏酥抢先回答:“我自己要来的。” “这里又脏又乱,先回去。”卫临安拽着苏酥离开府衙,直到坐上马车,他才解释,“这种事情,在所难免。” 苏酥定盯着她脚上的血迹看,脑中却在想自己被关押蓬莱县牢房时,陈梁确实对她仁慈了。 也许,当初的陈梁只是为了吓唬她。 “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她转移话题。 卫临安松口气说:“还差临门一脚。” 见苏酥不明所以望过来,他笑了笑继续道:“楚州是淮南王的地盘,这些人常年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弄不好有什么把柄落在姜永昌手中,短时间内难以全部和盘托出,但也不会太久。” 姜永昌如今还在澧阳,卫瀚选在这个时候让他南下,必然是有这方面考虑的。 因为此时最好下手。 苏酥伸了个懒腰,撩开帘子望向街道。 墙根三三两两地坐着流民,面黄肌瘦,严重者已经倒地不支,她问:“粮食的事情还没着落?” “就这两天。”卫临安说,要不是受到疫情影响,速度应该会更快。 苏酥诧异,根据狗男人最近的大动作,试着道:“真打算挖楚州官员的墙脚?” “赈灾粮不知何时下来,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了。” 街道有人朝这边张望,卫临安拉下车帘子,她视线受到阻隔,不解回眸。 狗男人却正儿八经道:“瘟疫还未彻底消除,注意安全。” …… 黄山是老皇帝身边的人,审讯犯人很有章法,晚间时候一众官员就将贪污罪行交代得七七八八,他将竹卷呈到卫临安面前时,对方特意多看他两眼。 黄山依旧是一副冷漠脸,“安王好手段,微臣可以回去交代了。” “慢着,”卫临安坐在四方官帽椅中,眸色深沉,他缓缓摩挲着竹卷上的人名,“你方才是在试探本王?” 黄山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恭敬道:“臣不敢。” 卫临安冷笑:“陛下所托,本王自然不会怠慢,黄大人急什么?” 黄山立在一旁,就跟没听懂一样。 这种事情也确实不能明面上说。 “算算日子,淮南王再过几日应该就回来了。”卫临安曲指敲着桌面,烛台上的火苗因为这番动作惊得颤颤巍巍,他说:“曹太守已经伏诛,楚州兵权一半在他手中,本王这个时候接过来,让你看一出好戏如何?” 黄山这回是真不懂了,皱起眉,“安王何意?” 卫临安倏地往后一躺,手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谋逆这种大事,自是不会有多少人知晓,就算你将牢房里的人都杀了,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黄山惊出一身冷汗,“安王派人监视我?” 他下午在对方走了之后确实审讯了官员有关谋反之事,愣是一个字没套出来,而卫临安这几天却毫无动静,所以他适才有了试探之意。 “黄大人何出此言,”卫临安还是那副朗月清风的模样,烛火的微光将他五官照得更加鲜明,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箫,说:“本王可什么都没看见。” 黄山要走,卫临安叫住他,“黄大人要是知晓什么请明说,本王担心事情生出异数。” “并无。” “既如此,陛下为何派你前来?” “自是疫灾严重,协助处理。”黄山答得干脆。 卫临安哂笑,“黄山啊黄山,亏你在陛下身边待了十几年,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小孩了。” “臣言已至此,信不信由安王。”他恭恭敬敬做了一揖,拉开了书房大门。 冷风灌入,吹得人心底发慌。 卫临安声音凉凉,“陛下这番急切,怕是龙体欠安,一朝天子一朝臣,黄大人要多多为自己考虑才是。” 门口的人僵住。 卫临安继续说:“跟本王下了楚州浑水,来日怕再难抽身,如果黄大人需要本王相助,安王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黄山眼底浮现一丝挣扎,片刻后大步走了出去。 没多久,飞鸾拿着一份急报进来。 “主公,应歌城有消息了。”他急切地将竹卷递给卫临安。 男人缓缓解开封泥,快速看了一遍内容,久久后,说了一句:“召集楚州所有可用兵马,本王要守株待兔。” 飞鸾立刻出去照办。 朝廷赈灾粮下来了,却被拦截在应歌城,桑幼娇不负所望,找到了囤积粮草的地方,比之更可怕的是桑怀歌居然暗中招兵买马、打造兵器,还与澧阳那边频频往来。 粮草、兵马、兵器…… 这三者一旦齐聚,桑怀歌就算有一百张嘴也摘不掉谋反的罪名,再加上他让人顶替自己参加皇帝寿辰,足见早有准备。 前脚在皇帝那边露了脸,后脚劫走楚州赈灾粮,不会有人将这件事跟他联系到一起。 --